“哎……”
這樣說起來,胡氏當年也是不想出去的,想在公主府當個老嬷嬷,但是,老國公不允。
還不是魯陽公主發話遣散乳母保姆們,是已經過世的老國公,在養出二老爺那個敗家子以後,教養孫兒越發嚴苛,鄭焞四五歲就進九獅堂,老國公親自盯着習武,那開始吃的苦頭,比譚令馳要辛苦多了,老國公還不準伺候鄭焞的人,露出心疼之色,背地裡疼愛讨好小主子,把帶大鄭焞的人都遣散了。
胡氏要出去回家的時候,那是何等的害怕,好在公主府還是看顧她的,知道她不願意回本家,給她立了女戶。
朝廷一直有女戶,允許一個女人開一個戶籍,隻是朝廷為了底層的穩定,不會允許太多的女子遊離在男子之外,要盡可能的給每個男人都配上一個女人。男人褲,裆的事情解決了,底下才安穩,至于女人跟着男人過的什麼日子,就不在考慮之内了。
胡氏和女兒是被夫家賣給公主府的,公主府與她的夫家,銀貨兩訖,胡氏和若春這輩子和本家沒有關系了。胡氏回歸良民,她就是戶主,靠着五六年在公主府的所得和遣散時最大的一筆賞賜,也是靠着公主府,在京畿買了五十畝地佃出去收租,在京城買了這處小宅子安身,還剩下一些銀子傍身,女兒留在公主府了,這才能獨門獨戶的過日子了,那一家想來搜刮胡氏的錢,胡氏和若春都能罵回去,那家想要告胡氏和若春不孝忤逆,也不能。
隻要胡氏和若春自己立得住,有公主府做靠山,沒有男人可以再欺壓她們了。
胡氏被若春帶歪的,也有一點想頭了,道:“這件事情,不能你怎麼想。要主子們怎麼想,公主驸馬公子少夫人,哪個主子發了話,留你了?”
“娘,你好吃好睡,身體快快的好起來,讓我回去,我想主子們要用人,輪也該輪到我了。”
若春在胡氏面前逞強着道,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
公主和驸馬,兒子屋裡的丫鬟,他們過過眼,已經過去了,不會把話挑明了說,讓兒子收用一個丫鬟,人都是天天在兒子眼前晃的,沒用就是無用,會另外挑了丫鬟送來;少夫人嘛,從去年進門起,裝傻都裝了一年了,平日也很愛拿喬,小戶出身,小裡小氣的;公子……她從小就跟着公子的,總有一點情分在的,她守在公子身邊,時刻期待着……
這一夜若春和胡氏睡一起,她做女兒的也有孝心,數次警醒,這病白天重藥壓下去,晚上複湧上來,前半夜吐了晚膳,一時昏昏沉沉的睡去,後半夜好點了,又餓了,榻前端水端藥端飯,都是若春自己來。
胡氏病重軟弱,在夜深人靜之際,彷徨的道:“春兒,我是盼着你有出息能在公主府立住了,但是不能,也不要勉強。就像我當初,不願意出來,出來的日子,這樣清清靜靜的也好,我想你出來以後,給你招個贅婿,這樣咱們這一家有個男人,也齊全了。”
“我不要。”
黑暗中,若春的聲音一派決絕。
既見識了璀璨的明珠,哪裡看得上魚眼珠子。
第二日,若春拿了布匹去逛繡坊。
做好衣裳費功夫,若春不想讓胡氏費力,家裡那幾個粗糙的仆人,也沒有見識和手藝,她願意出工錢,給胡氏還有她自己,好好的做幾身衣裳。
剛剛說定了樣式,繡娘輕輕在若春的耳畔道:“姑娘,有貴人請您過去……”
什麼貴人,若春隻當是個輕狂人,轉頭,繡娘遞給她一個牌子,繡娘是不識字的,若春認識這幾個字,立即恭順起來,在繡娘的指引下過去了。
在一間雅室,若春朝貴人叩首。
一身細布短衫,樂陵郡王趙栎,一副手藝人的尋常打扮,言語輕佻,道:“上次見你長得有幾分可意,數月不見還記憶猶新,如果是個可人。”
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不言自明。
若春身子微微的發顫,她既然心念着自家的公子,便是郡王也不會另眼相看的,道:“殿下,奴婢安分守己,唯願伺候我家公子。”
“他讓你伺候過了?”
趙栎挑眉道。
這裡都是已下情場的男女,什麼意思,彼此明白。
若春咬唇,一會兒不是女子的羞情,當女子直面欲望而不得,一臉是閨怨。
“這張臉也有幾分出挑啊。”趙栎圍着若春轉了一圈,露骨的打量她的身子,忽而靠近她,幾乎貼着她的臉,一雙戲谑的眸子裡,交織着隐秘的渴望,道:“孤盼你,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