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焞,從去年開始,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做這件事,研究來研究去,避孕的湯藥,是放棄了。
那些所謂的避子湯,溫和一點的,也是要不同程度以損傷女性的身體為代價,身體傷着了,避孕的目的還不一定達到,在這種情況下,懷孕的婦人和腹中的胎兒都不健康,不健康的後果,最嚴重的後果,母子俱亡,這樣的冒險,來不得一次。
那不溫和的避孕的藥物,是什麼?馬錢子,赤汞,砒霜,鶴頂紅,一些劇毒的藥物都可以去避孕,人都能殺死,還殺不死腹中一個可能的孩子?
這也是譚慕妍的母親田桐曾經說過的,她為什麼沒有怨恨過甯義郡王,為什麼如此感激甯義郡王妃,她自出世以來,因為就是美人胚子一個,日常的生活也是優渥,為什麼總是把自己的過去說得那麼悲慘。
因為她們做娼妓的人,從破瓜那一天開始,就天天在吃這些毒物以避孕,這樣到了二十三四歲,往往中毒已深沒有人樣了。
這是她們作為娼妓最大的悲哀,作為普通的女人,就隻能忍受生育之苦了。
給女人吃的避孕藥沒有,給男人吃的避孕藥就更加沒有了。
鄭焞是不甘心,從研究湯藥,轉向研究用具。
有沒有一種東西,可以把男女隔開,又沒有隔開?
懂吧。
有還是有一些那樣的東西。
比如說,羊的盲腸,魚的鳔,經過漂洗鞣制以後,盡可能的輕薄貼合,還要維持幹淨方便,總也不盡如人意,所以鄭焞去年在福建的時候,組織了一支遠洋航隊去海外尋求可能的,更好的材質,來做避孕的用具。
這是貪淫好色,傷風敗俗嗎?
是!
設想一下,如果去做一件壞事,不會結出惡果,那麼做壞事的人,是不是會更加肆無忌憚?
如果人可以肆意的媾合而沒有後患,那麼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會不會更加放肆?
男的淫人妻女,女的紅杏出牆?
所以在曆史的洪流中,改進了避孕方法的人,不會得到贊譽,收獲的就是名譽掃地。
避孕的套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被認為是不道德的東西,罪惡的開始,這種曆史的進程,不會因為鄭焞這個人而改變。
當下,鄭焞看着彈劾他的高高兩摞奏章,也先反省了,他何錯之有?
元熙帝和皇太孫坐在鄭焞的前面。
作為君王,他們也不需要這種用具存在。
百姓是什麼?
百姓是牛馬!
維持着這個朝廷的賦稅和徭役,都要從牛馬身上薅下來,隻有薅不夠沒有嫌多的。
作為君王,凡人而已,要怎麼治理住億億萬萬的百姓。
百姓要老實,聽話,甚至是愚昧,麻木!
百姓是不能自由的,這也包括,性的不自由!
元熙帝和皇太孫,把這件事情的本質剖析給鄭焞,也将帝王權術說得明明白白。
最後皇太孫笑道:“你啊,除了生病讓我們操心之外,也沒有讓我們操過别的心,這是難得的一次,我們也不會責怪你,隻是就此罷了。”
鄭焞在一夕之間收到了這麼多的辱罵,還是很委屈的,道:“我隻是喜愛慕妍,想讓她長久的陪伴我,與我相伴一生,平安到老。”
趙栎一直在旁聽着教誨,他的眼眸蓦然一擡,他很想說,鄭焞和譚氏相遇,至今不過三載,青春正好的三載,過了也就過了,餘生迢迢,如何就那麼輕易的把一生都許出去了。
元熙帝默默的走了,他在如鄭焞這個年紀的時候,甚至想與鄭氏日夜相伴,朝夕不離,隻是那樣的好日子沒有再過幾年,他就永遠的失去她了。
皇太孫至今已有過幾十個女人,他似乎,應該是不會理解鄭焞的感情,卻意外的表示了諒解,道:“不若早日冊封了譚氏武陵郡王妃之位。”
鄭焞搖搖頭。
慕妍封不封,都是他的妻子,他此生唯一的妻子。冊封,是做給外人看的,在此時封,不合适。
首先,清和郡王的葬禮還在繼續,他的妻子過早的冊封,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他和趙楒以前是表兄弟,現在是親兄弟,他做不到。
其次,他現在已經是衆矢之的了,慕妍作為妻子站在他的身旁,那麼他做下的事情,就會很快的轉嫁到慕妍的身上,慕妍還沒有體會到郡王妃的榮耀,先要陪着他遭受彈劾了,甚至更嚴重,他内無姬妾,外無紅顔,他貪誰的色,他自己知道,他自己都不能否認這一點,此時若是封了慕妍,就是拿她來與人鬥氣了。
鄭焞亦知情深而不盛的道理,他扪心自問,他與慕妍的感情,他從來沒有炫耀之心,但是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進入受人矚目的視線,鄭焞莫名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威脅。
這天傍晚,譚慕妍哭向了宮廷,她是真的哭着向鄭焞而來。
鄭焞抱住她,在她的耳邊低聲問道:“是父親母親罵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