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時常會有這樣的憂慮!
她想一想,她是不甘心困在一座府邸之内,不管是現在的公主府還是将來的武陵郡王府,讓她不要出門,她不甘心,她的曾經雖然貧窮困苦,也最終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
譚慕妍還沒有出門,她對自由的渴望已經舒展開來,興緻盎然道:“我要出去,你去哪裡?我們怎麼走,是坐船還是坐馬車?去多久,我想想帶多少行李……嗨,也不用多帶,都是累贅,我們既然出去了,外頭怎麼樣我們就怎麼樣,不要顯眼了,我針線不行縫件衣裳還是很快的,做鞋費功夫,多帶幾雙鞋。”
“去東北,你随便收拾一些就可以了,總會有人接應着我們提前打點妥當的。”鄭焞笑着回複道。
譚慕妍也笑着道:“是我傻了。”
如今不比未來,出門旅行有多麼得便宜,但是他們這樣的人家若有為難,普通人家就不要過日子了。
阿羔沒有聽懂,就是看見爹爹和媽媽說一句笑一笑,他也跟着笑了起來,笑得像個傻子。
譚慕妍揉揉阿羔肉嘟嘟的小下巴,道:“明天可不許哭啊!”
鄭焞把阿羔接過去,道:“讓他哭,他哭夠了知道了這招沒用,以後也省些眼淚。”
之前鄭焞說阿羔古靈精怪沒有是非善惡就在這裡了,如果說他不懂事,他又漸漸懂了那麼一點事,凡他所求若不應他,他就開始掉眼淚,還不知羞恥為何物發現他的眼淚挺管用的,真是說哭就哭了,看見譚慕妍抱着阿漪阿洌他不依,他們有得抱,他也馬上要有抱抱,不給就哭哭,這樣毫無禮讓的搶奪就是沒有是非。
但是孩子終有一天要長大的,他要知道何為手足之情,在他們這樣的人家,世人都想他們稱孤道寡,孤立無援,他們要團結在一起才能守住這一份基業。
譚慕妍忙活了一圈,拾起她的賬本子道:“得先把上個月小作坊的銀錢出入算清楚,上個月的工錢要發,柴米油鹽要結賬,多少人等着要錢呢,還有我們出去幾個月,我得設一個監管讓他們自決等我回來再算總賬。”
鄭焞坐在譚慕妍旁邊看着她算賬,道:“你是真不愛喊名字,小作坊也不設一個招牌。”
“中信堂的招牌是響亮了,逼格上去了也有各種限制,不能仕宦草芥都睡一張床啊!”
譚慕妍這麼說不是看不起人,隻是階級,永遠存在。就像後世富人買得起名牌包包,窮人省吃儉用也買一個?
窮人們一個個把名牌包包背起來,富人階層臉都要綠了,奢侈品是地位和财富的象征啊。
如今五屬八類珍貴硬木家具就是這樣的象征,非鄉紳以上的人不能坐擁,譚慕妍現在的小作坊,能拿到邊角料做點小玩意兒就要知足,真把名聲打起來,那些玩意兒就必須賣貴了,錢是賺到了,路也走窄了。
說一句嚣張的話。
譚慕妍現在可以說:我不在乎錢。
到了譚慕妍現在所在的位置,應該要想着财富的平均而不是财富的集中,所以來活兒出貨銷貨最重要,那樣更多的人有活幹有錢賺,也人人都消費得起,才是大同社會。
譚慕妍算着上一個月的進貨單,從中信堂買進的珍貴硬木隻是一小部分,還有很多榆木,梓木,桃花木,桦木等等普通的木料,譚慕妍越算越得趣,道:“我就給她們賺一個手藝錢,我能賺多少無所謂的,賺多賺少是我氣量的問題,但是我不能虧本,我本都賺不回來,就是我能力的問題了。”
“是你算賬的問題。”
鄭焞截住譚慕妍撥算盤的手指,把算盤珠子恢複成一定的數字,再把賬冊指出來。
譚慕妍囧囧的道:“我的算學沒有那麼差,加加減減我很會的,再難我也會,就是這些字看得暈眼睛。”
算術題全部是文字,她一輩子也不習慣,她有既定的思維,每次都要把文字在腦海中轉變成數字才能算下去,現在急着出門,就急中出錯了。
鄭焞坐在譚慕妍身邊沒有要代替的意思,道:“天要黑了,燈下算賬更暈眼睛。”
譚慕妍不好意思的捂了臉,趴在桌案上道:“赫晞,你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我知道你比你表現出來的更加聰慧,而我卻是才智有限,性情也不好,執拗孤僻,我今天不願意去武安侯府就是我孤僻不合群,我的才能最多做個藝人,我的母親反對二哥的話我也聽講去了,因為父母的托舉我才能無憂無慮的生活,因為你喜歡我,我才能做現在的事,。我自己是沒有這個本事的。”
“怎麼了?不就是算錯了帳,你也不是第一次算錯。”鄭焞輕撫譚慕妍的臉,道:“今日這麼多話。”
譚慕妍握住鄭焞的手。
自由需要付出代價。
出門在外有諸多的不便,哪裡有住在京城,住在公主府那麼安逸呢。
但是鄭焞邀她同往,她是一定要去的,因為她雖不能與鄭焞比肩,也想要緊跟着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