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高興，珈藍今晚喝了點酒，她扒開欄杆上的雪，雙手壓在上面。

她扭頭看李從德，眉目間是難得的神采奕奕。

“你說那邊什麼時候會亮？”

李從德看向珈藍所指的地方，西邊是匈奴人闖進王城時燒出來的廢墟，此刻看去，那邊漆黑一片。本來，那是王城最熱鬧繁華的地方，如今已經是殘垣斷壁。

“很久之前，我以為戰争離我很遙遠，但不過短短一個月，鄯善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珈藍靜了半響，繼而道：“我不想再失去身邊的人......”

李從德看向她，他不确定珈藍有沒有醉。

但還是說了。

“公主，如果我說，你留下我，你就不會失去他們，你信嗎？”

珈藍看他，突然一笑，“你騙人。他們已經不在了......”

說這話時，神情是難掩的悲哀的痛苦。

李從德說：“就像公主方才問我，西邊那片何時能亮。我想，很快了，隻要在新王登基後，那裡便會生生不息。就像，我希望公主一樣，希望你生生不息，希望你快樂，也希望你，接受我。”

珈藍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她意識有些迷糊，但又很清醒。她睜着一雙大眼看着李從德，眼中是疑惑，又是茫然。

“王子，你是在跟我表明心意嗎？”

李從德看着她，很認真的說：“是。”

珈藍一怔。

其實從當初第一次來鄯善見到珈藍開始，李從德就喜歡上她了。這一年多來，他多次想要找時間來鄯善，無奈都沒有機會，幸好這次，他幫上了鄯善。

珈藍覺得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來，又覺得不知所措。

“這個玩笑并不好笑。”

李從德扳正珈藍面對她，說得十分認真：“公主，我沒有開玩笑。”

他神情嚴肅，一臉認真。

珈藍猛然清醒，别過頭去。

那是許久之後，久到李從德以為她不會給自己答案。

夜風吹亂了珈藍的思緒，雪花又飄起來了。她伸手接，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掌心不過一瞬就化為了水珠。

“王子，很感謝你的賞識，但我不想傷害你，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盡管做好了準備，但親耳聽到珈藍這樣說，李從德心中還是十分傷心。他賞識珈藍，欣賞，愛慕于她。

可他喜歡的人心裡已經有人了。

李從德想，若是與珈藍做不了戀人，做朋友也是可以的。他向來豪邁，也不拘泥小節。

“珈藍公主，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我依然十分喜歡你，我想，我們做朋友是否可以。”

“當然。”

珈藍也欣賞李從德的這份豪邁，兩人又聊了一會才離開。

昙無谶早等着珈藍了，屋裡上了碳，暖烘烘的。

案上擺着一沓經書卷，全是這段時日昙無谶抄寫的，他幫不上珈藍，隻好抄寫經書祈求她平安。

珈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桌上擺了一桌菜，全是她愛吃的。

“冷不冷？”

昙無谶拿過披風蓋在珈藍身上，珈藍接過朝他笑，“不冷，看見你就不冷了。”

昙無谶笑：“方才宴席上看你沒吃多少，我叫綠芙又準備了些你喜歡的，再吃點。”

“好。”

這是一個月兩人難得溫存的時刻，昙無谶看着珈藍，她瘦了，比之前還瘦。本來臉上的幾兩肉，現在全沒了，成了尖下巴。

這些時日發生了太多事，珈藍四處奔波昙無谶看在眼裡，這個女孩比他想象的更厲害和堅強。

珈藍看他發愣的樣子，“你怎麼不吃啊？”

“我吃飽了，看着你吃就行。”

珈藍笑了笑，“我以為大師是看着我就飽了呢。”

“看着公主，的确就飽了，不過，我還是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