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每天都有畫呢。”
因為這個,她爸媽還在商量給她報個美術課,關于她的興趣愛好,他們是全力支持的。
把一塊木頭刻出了長方體形後,徐澄月照例完成每日的畫畫任務。丁爺爺抓得緊,兩年自學自畫下來,從一開始亂七八雜的塗鴉到現在,也畫得像模像樣。但她看過丁爺爺的畫稿,經常隻畫了一半。
她問過,丁爺爺說,他隻需要畫一半,另一半在他腦子裡,雕的時候手會自動将這兩幅畫面結合,最後成型的東西,和他構思的半分不差。她再追問有什麼方法練這種效果,丁爺爺隻說堅持練,一直練,做手藝的,最怕懶和半途而廢。
漸漸的徐澄月也養成和他一樣的習慣,每天不管有什麼事,睡前一定會把想到的東西畫下來,裝訂成冊,妥帖保留。像他說的,等以後進步,再回頭去改,到時候畫下的每一樣東西,都能刻出來。
徐澄月期待這一天。
又待到日落時分,丁爺爺開始起竈燒飯,徐澄月才準備回家。丁爺爺把下午丢在炭爐裡烤的番薯和玉米拿給她,晚飯前墊墊肚子。
走到回南巷,遠遠瞧見阿爺和俞麒坐在雞蛋果樹下。徐澄月大聲朝他們吆喝,阿爺也揮手回應她,叫她來喝綠豆湯,然後起身去給她拿冰鎮的。
俞麒也在喝,手裡還剩半碗,左右沒瞧見俞麟,徐澄月詢問他的下落。
俞麒飲下一口,擦嘴,面無表情道:“和我爸走了。”
徐澄月立馬想起早上聽到的争吵,不知為何,有些心虛,“你怎麼……”沒去,她不敢直接問出來。
“不想去。”
母親因工作去不了,父親一個人兼顧不了兩個人,年紀小的自然受到優待,即便俞麟一再堅持要哥哥同行否則也不去,身為哥哥,看到父親為難的眼神,也隻能懂事地勸說弟弟,并以競賽學習為借口。可他們好像一直忘了,他是哥哥,但也隻比俞麟多看見這個世界五分鐘。
“呐。”
鼻間飄來烤番薯香,俞麒低頭看,徐澄月握着半塊烤番薯,外黑裡紅,她說過,這樣的番薯最甜。他沒拒絕,接過說了謝謝。
“不客氣。”徐澄月又掰下半塊玉米,遞過去,“朋友不用說謝謝。”
“朋友?”這個詞寫出來并不陌生,俞麟也時常在他耳邊念叨,但出現在他身上,他覺得格外陌生。
“是啊,你,我,俞麟,還有阿斂,清卓,江韫北,我們住在同個地方,一起長大,以後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一輩子?”也是,這個年紀的女孩,最容易相信一輩子了。
“對,一輩子,江韫北老是說我肉麻,但這是事實啊,就像你沒有和俞叔俞麟一塊出去玩,不開心一樣。”徐澄月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會不會不高興她這樣說,但媽媽說了,有情緒一定要說出來,不然容易憋生病。
“我沒有不開心。”情緒卻寫在緊蹙的眉中。
徐澄月突然将臉湊到他面前,大膽伸出手放在他兩邊唇角比劃,“你的嘴角現在是往下的。”
俞麒被逗笑,松開繃緊的面部肌肉,“徐澄月,你真無聊。”
徐澄月也笑,“現在是往上。”
嘴角弧度不自覺變大,俞麒“嗯”一聲。
阿爺正巧端出來冰綠豆湯,告訴俞麒,剛剛俞媽打來電話,說今晚得加班,讓他晚飯在這吃。
“好,阿爺我去幫你做飯。”
“不用。”阿爺按住他的肩膀,“和澄澄在這玩,澄澄,你媽媽晚上值夜班,你阿嬷不在,你也在這吃啊。”
徐澄月應答得比俞麒熟練許多:“好嘞阿爺,我想吃炒薄殼!”
“知道知道,給你買了。”
阿爺把他們喝完的碗收進去,很快,屋裡傳來刷鍋聲。
“那你暑假要做什麼?”徐澄月問。
“我爸給我報了競賽班,去上課,還要練鋼琴。”
“阿斂也是在學習,你們不累嗎?”
“習慣了。你做什麼?”俞麒難得關心起她。
“吃飯,睡覺,陪阿爺,偶爾去陳阿婆家和小豬玩,去丁爺爺家學木雕。”
好豐富的生活,俞麒側眸瞟她,“就是沒有學習。”
徐澄月一向心大,“學習嘛,開學再說,假期就得好好玩。俞麒,吃完飯我請你吃冰淇淋吧,叫上阿斂,我們去海灣路騎單車,還可以下海踩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