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麒倒藥一事後,徐澄月這幾天去隔壁班串門的次數驟增,而且直奔俞麒去,當然帶着問他問題的幌子,等他講完,假裝不經意問起他喝藥沒,軟磨硬泡,看着他把藥喝完,留下一把枇杷糖,才肯離開。
一來二去俞麒也察覺出不對勁,直截了當地問她。
徐澄月是有點生氣,她小時候經常被媽媽帶去醫院,看到很多為了身體恢複健康不停吃藥的,也見過沒錢吃不起藥的,俞麒這樣不愛惜身體,連帶着讓屏姨也十分憂心,她不懂一向懂事的俞麒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俞麒給的理由十分簡單,最近吃太多藥,嘴裡發苦,想着能逃一回是一回。
徐澄月把昨晚找陳阿婆新要的糖全給他,“我不是給你糖了嗎?”
俞麒有些語塞,半天回答一句:“糖吃了也苦。”
“藥肯定苦,就是給你長記性,下次還敢不敢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俞麒失笑,“不敢了。”
“你看,我盯着你喝的這幾天,是不是好多了?”
“嗯,咳的次數少了。”
“說明藥有效,得繼續喝。”
“喝得我一身藥味。”
徐澄月湊近嗅嗅,“還有墨水味。”
俞麒被逗笑,“知道了,我不會再倒掉了,你……别告訴我媽。”
“還怕屏姨知道啊,她最近多擔心,還有俞叔,急得一天打好幾通電話。不行,我還是得來盯着,等你痊愈為止。”徐澄月拍拍他的腦袋,起身準備回去,“你乖乖的,不然我和屏姨告狀!”
俞麒點頭,目光跟随她離開的身影,無奈地笑了笑。
放假前的時間徐澄月還是一天不落地盯着俞麒喝藥,走動多了,和他周圍的同學也熟悉起來,見她一來,他同桌便讓出位置,她把帶來的零食分一份給他,得來同桌調侃,再多來一陣,大家都要以為她是他們班的了,或者幹脆轉來算了。
徐澄月也玩笑回應:她過來會拉低他們班水平,還是不來禍害了。惹得前後幾個同學大笑。
這樣頻繁的走動,日夜玩在一塊的夥伴早已十分習慣,但落在其他人眼裡,卻變了一層味道。學生時代的人時而單純,相信成績會決定一個人的一生,考不好就天崩地裂,單純地認為現在一起上下學吃飯的朋友會一起走到以後。有時候也不單純,看到一對異性走在一塊,就趕緊與閨中密友八卦,瞧,他們一定是在一起了或者即将在一起,如果其中一方相貌或成績出衆,是大家熟知的“名人”,便為這段轶事加了點佐料。
俞麒第一次聽到,是同組的兩個女生,在他送完徐澄月回來。他敲敲兩人的桌子,言辭禮貌地讓她們不要瞎傳,并為徐澄月說話:她很好,我們是朋友,還有,就算有一天她喜歡一個人,也不會死纏亂打,不要在背後随便議論人。
說完又覺說得太多,萬一又被添油加醋成袒護或其他,就更不好收拾了。隻能再次提醒她們不要再瞎說,過後徐澄月再來,他随便找借口将人帶出去,免她聽到那些閑言碎語。
然而遮掩也變成一味發酵劑,經過衆多人之口,早已偏離事實的所謂真相,像在蒸籠裡被蒸煮的面包,在蒸汽的鼓動下不斷膨脹。
這天徐澄月拎着垃圾桶走在後頭,将前面兩個女生的對話聽個遍,越聽越疑惑,越聽越難受,她們甚至都不了解她,不知道事情的經過,憑什麼這樣給她下定義?
“肯定是她倒追啊,沒見她成天來班裡找俞麒嗎,俞麒什麼時候找過她?”
“啊,臉皮真厚,我覺得俞麒不喜歡她啊,怎麼死纏爛打的。”
“天天給人家送糖送面包,人追不上,還倒花錢。”
“人家喜歡就行,說不定家裡有錢。”
“有錢,我看她穿的用的都很土啊,她爸媽要是知道給的錢花在……”
被無端揣測已經讓人怒火中燒,提及父母更是徐澄月無法容忍的,她将手中的垃圾桶甩到兩人旁邊,與此同時,一個足球也擦着垃圾桶砸到兩人腳邊。她們被吓得跳開,縮着身體抱在一塊,慢慢轉過身。
徐澄月順着球擲來的方向望去,是江韫北,他朝她揚揚下巴,示意她上去,随後兇神惡煞地緊盯兩人,這模樣給了徐澄月底氣,她坦蕩而自信地走到她們面前,中氣十足地說:“請你們兩位給我,還有我爸媽,道歉!”
兩個女生被她霸氣十足的氣勢吓得一顫,但心存僥幸,嘴硬道:“我們又沒指名道姓說你。”
“難道我們級還有人叫徐澄月嗎?”
兩人啞然。
“道歉,我當作什麼都沒聽到,不然我們就到老師那去對質,反正我有證人。”
人證适時走到她身後,擡腳踩在球上。
“俞麒是我的好朋友,我去找他隻是關心他的病,沒有你們說的那種事,以後請不要随便議論别人,更不要議論别人的父母,還有,我需要一個道歉。”雖然知道這樣解釋無用,但徐澄月還是想為自己辯駁。
兩人對視一眼,還在猶豫。
江韫北抱起球,又一下砸到她們身側,“再不道歉,我的球可不長眼睛。”
“打女生,你好意思嗎?”其中一個女生梗着脖子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