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學,江韫北明顯情緒不佳。幾人怕他心煩,沒急着追問,偷偷去問嶽清卓昨晚他和江叔江姨說什麼了。
嶽清卓把他們的談話轉述,但她不知道最後結果是什麼。
于是一整天見他耷拉着張臉,不說話,應人也懶懶的,一直拿筆在紙上畫,倒也不是鬧脾氣,反像是糾結、郁悶、煩躁,幾種夾雜。
何意霖也瞧出來他的反常,問徐澄月,得知他可能轉學的消息,一時無措。課上心不在焉,偷偷回頭看他幾眼,他拄着腦袋,心也不在教室。
這種情況延續到下午放學,回家路上,江韫北突然停住,說中午沒吃幾口,餓了,幾人調轉車頭,騎去常去的燒烤攤。
簡單的攤車,左右擺上幾張桌子和塑料椅子,有些擁擠,是學生放學後聚集地之一。
方之斂和俞麒說拿獎金請他們吃東西,讓他們放開點。
江韫北終于開了今天第一個玩笑,“徐澄月可是個能吃的,我今天也餓着,别給我們吃垮了。”
見他心情稍有好轉,方之斂也跟着高興,“不怕,我還有壓歲錢。”
兩大盤東西上桌,江韫北撸起袖子狼吞虎咽,席卷完大半,喝着大壺茶打着嗝,突然冒出一句,高中打算考哪所學校。
幾人都愣住,竹簽咬在嘴裡沒動。
從沒被提起的話題,對他們來說算是人生第一個關口的重要事,在這個傍晚,嘈雜狹窄的走道裡,被潦草又鄭重地提起。
徐澄月放下東西,問他不會一天都在想這個事吧?
“差不多。”江韫北神色變得認真,“都是朝中嗎?”
幾人沉默,都知曉他問出這個問題意味着什麼,像精心打扮等待下車觀賞終點風景,列車戛然而止,然後被告知需要提前下車,所有期待變成列車離開綿長的尾音,不甘但不得不回歸平靜。
幾人中,方之斂是最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很快給出答案,“嗯,朝中,離家不遠,而且我爸媽提過,這兩年可能會調去市裡,醫院會分配家屬房,可以搬過去。”
俞麒跟在他後面,“我也是,朝中。”前陣他聽到父母和小菀姑姑詢問到市裡買房一事,想來也在提前做打算了,畢竟父親最重視他的學業。
嶽清卓與他們同在快1班,成績沒他們拔尖但也不錯,之前方之斂給她看過朝中的分數線,目前是夠得上的。
俞麟有些尴尬,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每天隻顧着怎麼玩怎麼開心,而且他的成績也遠遠夠不到朝中的分數線,交擇校費也上不了。
“我……”夥伴們志向遠大,但他也不覺得丢臉,“我沒想過,不過我的成績,應該能上體校。”
“你呢?”江韫北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徐澄月。
徐澄月和俞麟一樣,“反正朝城那麼多學校,總有一所我能考上。”
江韫北拿筷子敲她,“你不和我們一塊了?”
“我們?”徐澄月有心逗他,“怎麼,你也要去朝中?”
江韫北皺眉,筷子拍在桌上:“靠!徐澄月,你那是什麼表情?”
方之斂按住他的筷子,“阿爺說了,飯桌不能摔筷子,不吉利。”
江韫北哼唧兩聲,松手,繼續追問徐澄月。
“咱倆成績差不多,離朝中還有點距離。”
方之斂給她吃定心丸,“放心,我給你補。”
“還是阿斂靠譜。”徐澄月朝他舉手拍掌。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咱朝中見。”江韫北一口悶完一次性杯中的茶,“俞麟你也上心點,不然到時我們在一起,你又孤零零的。”
說罷,他抓起書包,讓方之斂結賬走人。
回到家,江媽正巧在和阿爺說搬家的日子,他湊過去問:“我們什麼時候搬家?”
江媽一愣,她已經做好兒子獨自留下的準備了。
江韫北故作驚訝,“不會吧,新房沒給我留房間?”
江媽嗔道:“這孩子,瞎說什麼呢。買的四房二,給阿爺還有清卓小菀也留了。”
阿爺在一旁收紅薯粉,聞言呵呵笑,說還有我的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