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過後,幾人找塊草地,鋪上野餐墊,将各自帶來的零食倒在一塊。徐澄月帶的徐媽一早現做的三明治,在一衆大差不差的零食中脫穎而出。
江韫北一口咬下三分之一,鼓着腮幫子直誇賀姨的手藝不愧是幾家裡最好的。
何意霖看其他幾人附和點頭,轉頭問徐澄月:“你們幾家人經常一塊吃飯嗎?”
得到徐澄月肯定答複,她羨慕極了,小聲和她講家裡趣事,他們家都是她爸爸做飯,她媽廚藝很差,如果下廚,很可能是被她爸惹毛了,趁機報複。
徐澄月直笑,“很難吃嗎?”
何意霖撓撓臉,思索一陣,“記得我們上次在學校門口吃的那盤炒飯嗎?”
徐澄月記得,新開的一家店,他們去嘗鮮,吃了第一口幾人都放下筷子。
“就和那種程度差不多。”
徐澄月大笑。
吃過飯,何意霖幫着幾人做植物标本。方之斂和俞麒學得快,看過志願者演示和何意霖的協助,很快做完,随後各幫起手忙腳亂的俞麟和嶽清卓。徐澄月畫畫和木雕練久了,上手也快,還發揮一把在邊上臨摹了一株君子蘭。
剩一個江韫北,半天找不到喜歡的,不是嫌花太幹枯,就是嫌不好看。徐澄月遠遠提醒他,再不開始,待會要回去了。
何意霖順手将放了許久的一截油桐花遞給他,“剛撿的,要不要?”
江韫北打量幾眼,白色花瓣黃色花蕊,幾朵簇在一小根樹枝上,簡單幹淨,比他找的好看,也懶得再找,他收下,又谄媚地遞回去,“那就勞煩你呗。”
何意霖可不慣着他,“你自己做,我給你搭把手。”
江韫北懶懶散散地動手。
回校後,各自到班裡集中,還剩點時間,謝之庭讓他們把标本上交,順便以不記名規則選出十幅來代表他們班放到展物廳展示。
作品有認真對待的有敷衍了事的,徐澄月、江韫北、何意霖三人,不僅有何意霖這種半專業愛好者指導——标本下除了常規的植物基本信息,還加了一段植物小故事,還有徐澄月在邊上描的一小張肖像畫,别出心裁,收到衆多喜愛與支持。
謝之庭說,按學校往年慣例,等初三他們畢業,可以把标本拿回去留作紀念,也可以申請領其他同學的。
再簡單不過的一項慣例,卻撩起一衆學生對一年半後的期待。
秋遊過後,學校生活回歸平靜,上課,學習,考試,學生時代的日子重複又單調,像流水線上一個接一個,除了排列有點不規整,其餘一模一樣的産品。
十二月發生了一件喜事,一班方之斂和俞麒參加數學競賽,一路從區賽、市賽打進省賽,兩人不分伯仲,區賽、市賽冠軍輪流拿,進了人才濟濟的省賽,拿不了冠軍,也能雙雙捧回來季軍亞軍,被學校當作“國寶級”寵愛對象,獎金就沒斷過。
體育競技也拿下許多成績,其中俞麟百米短跑,嶽清卓2000米長跑,江韫北足球賽,都取得不錯名次。
文武雙開花,這樣的事學校高興,家裡更驕傲。
恰逢俞澍出差經過朝城,江家夫婦也回城辦手續,幾家人一合計,打算給幾個孩子辦場慶功會,地點定在俞家。
大冷天,吃火鍋最合适。阿爺找了熟人,買了五十斤鮮牛肉,十斤拿來涮火鍋,剩下的每家分十斤。開了兩個鍋,一個牛骨頭湯底,一個川渝辣鍋底,一行人吃得脫衣服撸袖子,不算寬敞的客廳飄着鮮香的牛肉味。
大人涮完牛肉海鮮就轉場喝茶,剩下幾個小的,興緻勃勃地下着丸子和各種稀奇玩意兒。方之斂腸胃不好,被辣過後不敢再碰辣鍋,徐澄月、嶽清卓兩人吃不了,辣得鼻涕眼淚汗水齊流,手邊堆滿可樂瓶子,也還是堅持把東西丢進去,另外三人卻吃得酣暢淋漓,面不改色。
江韫北在撈丸子的空檔瞄到兩個女孩紅腫的雙唇,摁住她們夾菜的筷子,“還吃,不怕拉肚子,嗓子沒了?”
兩人心有忌憚,但紅油湯面與刺激味蕾的香味讓她們放開顧忌,大塊朵頤。
“得,當我沒說。”江韫北眼疾手快截胡徐澄月的蟹籽丸,收到對方狠狠的一瞪與“燙死你”的咒罵,得意洋洋地吹涼放入口中,卻在下一秒聽見父母與叔姨的談話,丸子完好無損地掉落,他扭過頭去,嗓門洪亮,“什麼?搬去陽城!”
江爸被他這一大嗓門吓到,把手中的茶抖落出來,“臭小子,吓我一跳。”
江韫北丢下筷子竄到他身邊,“什麼意思,怎麼突然要搬去陽城了?”
江媽拍拍他的背,“小北,這個事爸媽晚點再和你說。”
霜打的茄子似的,隻稍一瞬就蔫了,江韫北沒吃的心情,也沒幫忙收拾的心情,拿了阿爺的搪瓷杯倒了一大杯茶,爬上俞麒家的屋頂。
徐澄月幾人幫着收拾完,也跟在他後頭上去。各自手裡都拎着根冰棍,徐澄月遞一支給他。
江韫北額角一抽,看她的眼神和冰棍一樣涼,“徐澄月,我第一次吃麻辣火鍋配冰棍,當晚就進了醫院。”
幾個吃了辣鍋的人面面相觑。
徐澄月把冰棍揣進兜裡,“那暖暖再吃。”
坐在她身邊的俞麒無言,好笑地幫她拿出來,“等下衣服濕了。”
“嗤——”江韫北觑她一眼,腦海中畫面又鮮活起來,蹭地站起,大喊:“徐澄月,你又上屋頂,說多少次了,等會再摔個……”
徐澄月拿冰涼的手捂他的嘴,“能不能不提這個事了!這麼多人在,給我點面子。再說了,你們都在,我能摔嗎!”
江韫北哼哼兩聲,徐澄月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