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開學沒多久,徐澄月就感受到班裡氛圍的轉變。
重點班學習氛圍本就不差,時間逼近下更是肅穆,課上聚精會神,課下争分奪秒。
老師那邊圍的人多了,2班的同學就往隔壁1班走,全年級的精英都在這,随便逮一個都能解決問題。1班同學也不藏着掖着,兩個班像被隔離在孤島上的兩個部落,守望相助兩年多,緊要關頭自然也不吝啬幫忙,不論生的熟的,看到有2班的人在門口徘徊,手一伸,嘴一張,“講哪道題”。
徐澄月也被好友們督促着學習,不得已删減了許多課餘活動,就連丁爺爺家也去得少了。她想,中考就這樣,到時候高考,會不會連覺都不用睡了。
方之斂一本正經地回答:“吃飯睡覺的時間還是會給你的,不過應該會比正常要少。”
徐澄月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可怕。
但為了和夥伴們的約定,她也開始進入狀态。隻是驟然前進有些吃不消,雖然成績一直保持班級中上水平,但再往上拉,成效起初不明顯,第二次月考隻考多了幾分。
在市區上班的徐媽聽聞她努力備考卻換得這樣結果,怕她受挫,那一陣下班都往家趕,又是好吃好喝安慰又是言語開導,生怕她壓力太大身體受不住。
江韫北也隔三岔五打電話發信息,讓她别學了,适當休息,以為是先前自己一再叮囑讓她慌了神,給她太大壓力,要把人逼壞了,别說徐叔徐姨,他阿爺就先得把他了結了。
但徐澄月讓他們放寬心,她沒那麼脆弱,也能苦中找樂,物理和英語兩科扛把子的,一直沒退過。加上三大軍師在身邊,她想掉鍊子都難。
三人輪流,整理筆記、講題,誰有空誰上。
原先方之斂給她講得多,但作為性格好講題清晰聽不懂再講一遍的溫柔型學霸,自己班裡的人也是排着大長隊,徐澄月不好意思插隊,就轉向俞麒。
從前俞麒講題比較直接,用他的邏輯思維讀題推導過程,時常叫聽的人越聽越不解,和方之斂一塊久後,見到他給别人講題的習慣,漸漸也學會了,現在講一道題就順帶把知識點講透,再把可能出現的題目形式都列一遍。
這樣下來,徐澄月形成自己的思考邏輯和題庫,攻克的不再是一道道題,而是每一個知識點。
遠在陽城的江韫北用起三大軍師更是得心應手,他依照三人更優勢的科目分類,不會的題目對應發給每個人,等他們空下來了回複。6人的Q|Q群聊也少了不着邊界的互侃,時常滿屏是各種數字和圖案。徐澄月有一次刷下來,調侃,不知道的以為這是什麼特工接頭群。
到了寒假,幾人默契地将學習基地作為據點,隻不過這回嬉笑玩鬧減少,每個人都拿着手中的筆與一道道難題作戰,或是圍坐一團,聽俞麒和方之斂講題。
阿爺給他們送吃的,時常見到這樣的場景。
年一到,方之斂十分有人道主義給他們放了一周假,初九要恢複節前的學習節奏,持續到年十六開學。
好不容易喘口氣,徐澄月打算睡個天昏地暗,父母沒有來吵她,卻被狗賊江韫北一串冰糖葫蘆凍醒。
徐澄月從暖融融的被窩驚坐起,抹掉眼角分泌物,看清來人,尖叫聲要将老厝的瓦片房頂穿破,下一秒嘴裡被江韫北塞進一顆冰糖葫蘆,石頭一樣硬的糖衣,牙齒一顫,整顆吐出。
誰大冬天把冰糖葫蘆放冷凍!喪心病狂!
徐澄月怒目而視,捋起袖子就要去和他幹架,全然忘記自己隻穿着一身粉紅的貼身睡衣。
江韫北有求于她,不敢還手,見她衣着單薄,也沒多想,躲到衣架那給她丢件外套,等她消氣了,才試探着請求:“和我去拍照?”
“拍你個大頭鬼!”
江韫北跟在她身後,不放棄地勸說,學了一個假期得出去走走,冬天可以拍到很多好東西,拍完照請她吃大餐,若幹理由,最後總結一句特别中二的話:“生命在于律動,鏡頭能記錄一切。”
沒完沒了,煩不勝煩。
最終還是被他軟磨硬泡拽出門,半死不活坐在他車後座,遇到鄰居問他們大清早去做什麼,徐澄月一臉麻木回答:“去感受寒風中生命的靜止。”
江韫北腳一滑,差點連人帶車從小坡上滾下去。
兩人迎着寒風來到田野裡,四周空曠,風大概也看不過去他們的“自虐”,越吹越猛。
徐澄月蹲在田隴間,用兩邊花生藤擋風,面如死灰看着前面趴在地上,不知是在拍攝還是凹造型的人。蹲麻了,上前去找他,卻見他鏡頭裡隻有一片長長綠色的葉子。
徐澄月覺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答應和他出來。
知道他現在肯定不會回,索性在他旁邊坐下,踢踢他讓他把衣服脫給她蓋腿。就這樣坐了半小時,她委婉相勸:“江韫北,你不冷嗎?”
“噓,不冷,我就快拍到了。”
“拍到什麼?”
“一隻螞蟻。”
徐澄月仰天歎息:“折騰這麼久,就拍一隻螞蟻?螞蟻哪不能拍?”
“這和門口爬的螞蟻不一樣,再說了,喜歡的東西,再折騰也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