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月不樂意,耐着性子等他拍完這隻螞蟻,就拎着人領子打道回府。
回家後還氣不過,提筆将他那蠢樣畫下來。
年一過,時間也飛快起來。
複習,考試,講題,日子好像進入了循環時空,唯有氣候變化告知時間的前進。
脫掉厚重冬衣,四月初春迎來全市第一次模拟考。
三天,考完隔天是周四,繼續上課。
那天也恰好是江韫北生日。
晚上放學回家,徐澄月拿了東西去阿爺家,直接進江韫北房間,把新做好的木雕立在他桌面。
猶豫許久,還是給他打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隔着電話和他道生日祝福,比當面講還難為情。他在那頭喂了好幾聲,她才慢慢說出生日快樂。
那邊“咚”一聲,像打翻東西,随後是渾厚的笑聲,像豬打鼾。
徐澄月嫌棄道:“不知道的以為你們家養豬了!”
那端繼續笑了很久才停下,“我和俞麟打賭,你肯定會打電話給我的,他不信,非說你一天沒提肯定是忘了。我堅定相信你沒忘,徐澄月,不錯啊,沒辜負組織對你的信任!”
“無聊。”她确實沒忘,還想過去陽城給他過,他們相識後,生日都是一起過的。但不巧是周四,換作明天,肯定就去了。
但她才不會告訴他,光打個電話就讓他這麼得意了。
“徐澄月,我今晚準備許願,讓你穩穩考上朝中,夠意思吧?”
徐澄月右手打着響指,哼笑:“你比我強不了多少,留給自己吧!”
“我有加分,你沒有啊傻子。”
到底誰是傻子啊,徐澄月想。明明自己找了不少家教,每天晚上12點都還在問阿斂問題,早上又早早在群裡打卡默寫。誰更需要一些庇佑,高下立見。
但處于還相信許願的年紀,得到别人的願望,比獲得至寶還珍貴。
徐澄月對着話筒大聲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傻子!”
就這樣像打遊戲過關升級一樣,方向清晰,裝備齊全,輔助強大,一關一關過,終于到達終點。
考前一晚,徐澄月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複習,父母端着宵夜來到她房間。
看着櫥櫃裡一件件木雕,從小到大,從四不像到神韻漸顯,徐媽看得出來女兒對木雕的喜愛,但她意志堅定,這一年極少碰,欣慰之餘有些心疼。
徐媽摸摸女兒的發頂,幫她把散亂的辮子梳好。并沒有什麼特别想說的,像以往每次考試一樣給她打氣加油,更多是讓她放松,不用有太大壓力。
自她出生起,他們夫妻倆最大的願望就是她能開心健康,不被任何事情束縛,自由、自在。他們并不過多在意她的成績,學習不好有學習不好的活法。
徐澄月懂得父母的擔憂,嘴裡塞得鼓鼓的,手指沾着油,但敞開雙手擁抱了他們。
躺上床準備休息時,她想,她擁有最充實的力量,怎麼會考不好。
隔天一早,父母準備齊全,要送她去學校。
臨走前,阿嬷往她兜裡塞了個東西,“我昨天求的,放到你文具袋裡,考完再給我,我拿去還願。”
徐澄月意外,傾身抱一下她,“好,謝謝阿嬷。”
三天時間,不長不短。
徐澄月記憶裡,那幾天是悶熱出奇的天氣,教室四角及中間放着的冰塊和多增的幾把風扇,是父母全程陪伴,夥伴并肩走出考場,是阿爺為他們準備了消暑食物卻怕他們吃多了鬧肚子,左叮咛又囑咐吃一點就好,考完還有,是江韫北這個大傻子明明自己緊張但總在電話結尾說:徐澄月,别緊張啊。
最後一科考完出考場,知了叫得特别歡暢,似乎在迎接他們。徐澄月傻氣地,過去拍拍樹幹,告訴它們知道啦,别叫啦。
徐爸和方爸開着車等在門口,載着人就到市裡最大的自助餐廳,要他們敞開肚皮吃,慰問勞累這麼久的身體。幾人也着實餓了,猛虎撲食似的,一盤一盤東西往桌上拿,看得幾位家長直說值回票價了。
胡吃海喝,不聊考試,隻聊明天起去哪瘋玩,這是徐澄月關于中考,最後一幕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