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斂連忙安撫。
其餘幾人收到信号,轉移話題。
六點出徐爸來接人,幾人把傷情較為嚴重的方之斂先送回家,方媽恰好在後頭回來,便讓他們安心回家。
下班前方媽從方爸那得知兒子情況,知道情況不太嚴重,放下心,讓他回房休息,她去做飯。走進廚房想到什麼,又走出來,大聲囑咐:“可不許學習,好好躺着養手。”
被戳穿了小心思,方之斂摸摸鼻子,點頭答應。
回房,沒往床上躺,雖然在醫院那會稍微擦洗過,但還是覺得身上有味,也黏黏的,想去沖澡。吊着隻手,動作格外不便,好半天才才脫下外套。剛撩起衛衣,房門突然被打開,他慌忙松手,蓋住露了一大片的腰。
“喲,遮什麼呢,你什麼我沒看過。”端水果進來的方媽對兒子遮掩的動作深覺好笑,“醫生眼裡,都是無差别的身體構造。”
方之斂無奈地捏捏太陽穴,“媽——”
“好好好,下次我一定敲門。”方媽撚顆葡萄給他,“吃點水果,不許學習啊。”
查完房又回廚房做飯。
方之斂看了會門,起身又坐回去,覺得沒必要,繼續脫衛衣。完好的左手和身體先出來,打石膏的右手還卡着,正準備小心搬出右手,門又被突然打開,他連忙鑽回衛衣裡,左手卻死活找不到袖子,腦袋也找不到衣領,又怕碰到手,不敢四處轉,半個上半身就這麼蒙在衛衣裡。
後腰一陣涼,那是露着的,他又把左手伸出去,想拉下,下一秒指尖被牽住。
“阿斂,你怎麼了?”
嶽清卓一進屋,就看見他像隻被罩在透明杯裡出不去的蒼蠅,四處撞,撞急了也不明白那出不去。
衛衣裡的方之斂,臉像被烤紅的炭。他出不來,看不見嶽清卓,但能感受到她微涼的掌心,還有自己暴露在外被注視到漸漸起了雞皮疙瘩的後腰。
第一次在她面前這麼不得體,方之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等她問了第二遍,他才深吸口氣,啞着聲說:“清卓,幫我把衣服穿回去吧。”
“哦,好。”嶽清卓不作他想,松開他的手,先把他的腦袋解救出來,手再從袖子裡鑽進去,牽出來他的左手。
被悶了足足有兩分鐘的方之斂,頭發亂蓬蓬,臉色紅彤彤,不太自然地拉緊衛衣,讓衣料緊貼後腰。
“沒弄到右手吧?”嶽清卓蹲到他面前,頭仰着看他。
“沒有。”方之斂有些羞赧,微偏過腦袋,解釋剛剛的窘狀,“我剛剛想脫衣服洗個澡。”
“哦,我猜出來了。”瞥見他腦袋上有一撮被衣服弄亂的頭發,嶽清卓無比順手的,擡手給他壓下去,“剛方姨讓我和你說,等方叔回來幫你,不要自己洗,免得弄到手。”
“好!”方之斂急忙應下,他不想再和她繼續這個話題了,“清卓,你怎麼回來了?吃飯沒?”
“還沒,我媽還沒做好。小北說你摔倒的時候好像也擦傷背了,我拿藥來給你。”
方之斂挺挺腰背,“應該沒有,我不覺得疼。”
“你讓我檢查一下。”嶽清卓要去撩他衛衣。
方之斂微不可察地側身,“清卓,等晚上我爸回來幫我看就好。”
嶽清卓隐約察覺到他的抗拒,但她不以為然,受傷可不是件玩笑事,“背上而已,我又不看哪裡,再說,小時候咱們一起在小河裡玩,也沒少看啊。”
方之斂臉頰有再度爆紅的趨勢,“那……不一樣的清卓。”
“有什麼不一樣?”
“現在我們長大了。”
“我知道啊。”
她睜着一雙澄澈的眸子看他,像在看不願配合的孩子。
方之斂垂眸,無奈地笑,這姑娘,怎麼就那麼不開竅呢。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大抵是從小一起長大,培養出來的熟悉和親近,再加上她學拳多年,身邊大都是男的,往來也沒什麼注意,讓她自然而然模糊了男女之間的界限。
于是再三和她保證,等他爸回來,會好好檢查,再把檢查結果告訴她。
嶽清卓生怕他隐瞞,離開前威脅:“記得告訴我,收不到消息我不睡覺,直接上你家。”
方之斂失笑,又有點開心,“會告訴你的。”
晚上十點,方爸才下班。
方之斂做完作業等了好一會,覺得身上髒一直抓耳撓腮的,立馬把方爸拉進浴室。
“爸,我後背有擦傷嗎?”
“你别說,還真有,後腰這,還有肩胛。也是摔倒擦傷的?”
“嗯,待會你給我上點藥。”
父子倆在裡頭待了半個小時。
收拾幹淨,方之斂安心躺上床,拿來手機給嶽清卓發消息。
她果真在等,幾乎秒回。
“嚴重嗎?”
“不嚴重,一點小破皮,我爸給我上了藥。”
“那就好,你晚上睡覺注意點胳膊。”
“我知道,你快睡吧。晚安,清卓。”
收到她回的晚安,方之斂關掉手機,平躺好,眼睛看着天花闆,腦子裡卻想着嶽清卓那會執拗的模樣,像一隻初生小牛犢,堅持自己認定的事,不斷用兩隻小角去頂反抗她的人,迷迷糊糊,似懂非懂。
但别有一番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