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夜店正是熱鬧的時候。卡座外燈紅酒綠，她們這一處卻氣氛凝重，仿佛割裂開兩個世界。

姜倩喝醉，躺在沙發上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暈了，張志才完全沒有身為丈夫的自覺，一個電話沒有打來。

林北霜坐在她身旁，找到手機，遞給柳雙雙：“給張志才打電話，讓他把姜倩接走。”

“她喝醉了，回去挨打怎麼辦，我不打。”

音樂嘈雜，林北霜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短暫的情緒失控後，她理智地說：“這是他們兩口子的事，咱們倆沒法摻和。”

姜倩和她們不一樣，大學畢業後她從未獨立工作生活過，她依附着張志才這個爛到根裡的大樹，過着外人口中闊太太的日子，她的退路已經被她自己切斷了。

林北霜将手機解鎖，塞到柳雙雙手裡：“問問張志才人在哪，得讓他知道姜倩在幹什麼，這個節骨眼，她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手機在林北霜手裡染上了溫度，柳雙雙接過，她穿過擁擠的人群進入衛生間，在DJ播放的音樂噪音中撥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

“什麼事？”

張志才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讓人不舒服，柳雙雙說：“姜倩喝多了，你能來接她嗎？”

對面傳來淅淅索索的雜音，張志才态度冷淡：“我在外地，你是她朋友？你們把她送回家吧。”

在外地？在外人那吧。柳雙雙憋住一肚子質問，答應道：“好，一會我給她送回去，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等她不發瘋我就回去。”張志才說完，幹脆地就挂了電話。

柳雙雙聽着手機裡的忙音，嘴裡罵着：“狗男人！”

她原路返回，姜倩躺在沙發上，柳雙雙替她捋順頭發，拍拍她肩膀，輕聲呼喚：“醒醒，能走嗎？我們送你回家。”

林北霜似乎早就料到結果，收拾起衣服和包，說道：“走吧。”

姜倩被弄醒，她茫然的看着周遭環境，拉過丢到一邊的皮包，掏出卡說：“刷，刷他的錢，省得他給别人花。”

*

姜倩平時看着瘦，喝醉了沉的像塊秤砣，柳雙雙和林北霜架着她，費力地向外走。

連拖帶拽得出了店門，姜倩被拽的手臂生疼，蹲在地上不走，嘴裡念叨着：“我不回家，沒人希望我回家，我不回家。”

“你拿着。”柳雙雙今天穿了件長風衣，她脫掉外套，将衣服和挎包塞到林北霜手裡，蹲到姜倩身前，“你上來。”

姜倩沉默地站着，随後乖乖伏在她背上，臉貼着她的脖頸。

姜倩趴在她瘦窄的背上，迷迷糊糊的想，這麼單薄的身體，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脊背一節節的骨頭，卻又走得那麼穩，穩的好像可以托住她搖搖欲墜的生活和尊嚴。

走着走着，熱流滴在柳雙雙脖子上，燙的人發疼，姜倩聲音悶悶的：“謝謝。”

柳雙雙聽完眼睛一酸，強忍住淚意，她開口打趣：“你這體重正好，再胖我就背不動啦。”

林北霜吸着鼻子，眼泛淚光。

黑夜中她們結伴而行，像一群奔赴大海的企鵝，互相取暖，互相扶持。

走至停車場，柳雙雙累得氣喘籲籲，兩腿打戰，待車門一開，脫力的把姜倩丢進後座，等代駕過來開車。

“卧槽，真猛啊。”

“我怎麼感覺我見過她呢。”

兩個男人在她身後竊竊私語，柳雙雙回頭，總覺得其中一個人有些熟悉。

左夢松被她盯着，猛然想起這人是誰，脫口而出：“我去，神奇女俠！”

論認人他絕對稱得上過目不忘，尤其是怪力女俠。

柳雙雙沒聽清，轉過頭去。

左夢松掏出手機，微信通知秦逸晨：【我在Dhouse看見神奇女俠了。】

秦逸晨秒回：【和誰？】

左夢松嗅到一絲怪異：【你這麼關心幹什麼，你不對勁！】

秦逸晨：【你到底說不說！】

左夢松：【那兩個人應該是她朋友，啊，走了。】

一輛黑色寶馬啟動，離開停車場。

兩人生搬硬抗的将姜倩送回家，保姆打開門，見柳雙雙背上的人，慌忙帶路：“卧室在這邊。”

兩個孩子怯生生的從卧室鑽出來，看着兩個不熟悉的阿姨在房間裡忙的雞飛狗跳。

柳雙雙将姜倩放在床上，林北霜去脫她腳上的鞋和襪子，脫掉後，又去扒她外套，剛脫一半，姜倩翻身将衣角死死壓住。柳雙雙趕緊幫忙，一人扯衣服，一人固定，折騰半天總算收拾利索，給姜倩蓋上被子。

小兒子叫張慕青，瞪着漆黑的大眼睛，觀察房間裡的情況，随後他拉住林北霜，小聲問道：“阿姨，媽媽怎麼了？”

林北霜蹲下身，摸摸孩子的腦袋，輕聲說：“媽媽今天有點事，所以回來晚了。”

姜倩大女兒今年已經5歲，叫張慕雪，比起弟弟，她顯然已經是個大孩子，她問道：“爸爸呢，為什麼隻有媽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