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班，劉思琪沒有來。

柳雙雙拿起手機想問問什麼情況，又覺得自己多事，随後放棄。

她告訴自己，大家萍水相逢，同事而已，她不應該說多餘的話。

上午忙完，柳雙雙再三糾結，将手機裡的照片發給姜倩，備注上日期地點。照片發送成功的那一刻，她覺得心裡那顆沉甸甸的大石頭落了地。

姜倩的回信隔了很久，久到辦公室牆上的挂鐘指針轉了好幾圈，隻有幾個字：【我知道了。】

柳雙雙将一行字修改了好多遍，她有好多話想說，删删減減，最後彙成一句：【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姜倩：【好，給我點時間。】

現在正躺在床上的姜倩将手機扔到一旁，她很早就醒了，即使宿醉使她難受，在陽光透過窗簾打在地闆上的那一刻，強大的生物鐘将她喚醒，她疲憊得爬起，讓保姆給孩子準備早飯，浮腫着臉披散着頭發，應付着孩子的疑問和關心。

早上女兒問她：“媽媽，今天可以不上學在家陪你嗎？”

姜倩平靜地回答：“不用的，媽媽沒事。”

熬過忙碌的早晨，她癱倒在床上，張志才不知道在哪鬼混，毫無音訊。直到收到柳雙雙的微信，姜倩才從這幾日渾渾噩噩的日子中緩過勁來。

照片裡張志才摟着一位年輕姑娘，姑娘身材曼妙，襯得張志才愈發臃腫。姜倩一張張看着，内心平靜無波，照片中姑娘拎着奢侈品紙袋要走進甜品店，她飄散了好幾天的理智回籠，渾身仿佛被烈火點燃。

這一刻姜倩意識到，原來她難過的不是張志才的不忠，而是對優渥生活出現變數的應激反應。現在她滿腦袋都是：張志才平時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上頭可不行，搞出孩子分家産怎麼辦？

誰也不能花她和孩子們的錢！姜倩鬥志昂揚，像一隻守護領地的母獅子，她撥通張志才的電話：“什麼時候回來？你再不回來我跟你媽說了。”

*

到了午餐時間，張琳琳坐在柳雙雙對面開啟八卦模式。

“劉思琪離職了，你知道嗎？”

“什麼？”柳雙雙詫異，不由拔高嗓門。

“噓，小點聲。”張琳琳豎起食指，疑惑道，“你和她關系這麼好，你不知道？”

柳雙雙搖頭：“我不知道。”

張琳琳惋惜道：“可惜了，你知道嗎？劉思琪其實最有希望提主管的，她這個時候辭職，你說這是為什麼啊。”

柳雙雙想，能為什麼，無非就是家庭孩子那些事，她用筷子戳着餐盤裡的米飯，發洩心中的郁氣，說：“不知道，”

劉思琪的工位空着，東西散落在桌上，她離職的消息經由一中午的發酵，辦公室人盡皆知。

“馬上都要做主管了，要是她管客服部咱們日子好過多了。”

“劉姐以前是做酒店行業的，有了孩子才辭職的。”

“煩死了，少一個人，這活又得多幹！”

大家竊竊私語，柳雙雙忍不住給劉思琪發微信，問道：【聽說你要離職了？】

這次劉思琪回的很快：【是啊，等這幾天孩子好點，我就去辦離職手續】

柳雙雙提出心中疑惑：【是因為孩子嗎？】

劉思琪：【嗯。】

劉思琪：【老人幫不上忙，孩子現在太小，我的工資和白班保姆差不多，雇不起人，家裡總得有人管孩子，所以我隻能辭職，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

柳雙雙想問她知道升職的事嗎，又停下打字的手指。想道，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就算知道又怎麼樣，孩子離不開人是既定的事實，總得有人随時待命接孩子，送孩子。這個人是誰？毫無疑問，這個人就得是媽媽。

因為媽媽錯過了事業發展的黃金階段，無法賺更多的錢，隻能回歸家庭。因為是媽媽，媽媽更舍不得孩子，不得不回歸家庭。在養育孩子這個問題上，形成一個死循環。

柳雙雙：【對不起，我那天沒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希望你能平衡好家庭和工作的關系。】

劉思琪：【我知道，普通人永遠無法平衡家庭和工作，如果可以平衡，就是别人在犧牲，沒有辦法。】

柳雙雙在生育問題上感受到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修士不結婚，隻有結契的道侶，那和道侶生孩子，孩子的撫育問題……她居然不知道，修士到底怎麼把孩子養育成人？

她是忘了嗎？柳雙雙努力回憶，卻想不起來分毫，她安慰自己，可能宗門文化不同，所以她不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