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是姜绾在窗邊繡,雲蕖就在一旁看着,邊看邊學,姜绾也會時不時地看看雲蕖的繡繃,告訴她下一步應該用什麼針法,雲蕖也都會一一照做。
有了姜绾的時刻指導,這副刺繡并沒有花上雲蕖太多的時間,看起來也比她以往繡的任何繡樣都要好,隻是還是免不了與她從前的“佳作”一樣,有着一個共同點,就是圖案橫倒豎歪,明明是鴛鴦戲水,看起來卻更像是兩隻正在水中打架的七彩小雞。
雲蕖自己倒是挺滿意,把繡繃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最後将繡針穿到帕子的背面藏好了針腳然後打了個結固定,就準備把帕子取下來。
姜绾看着雲蕖這滿臉笑意的模樣,一拍腦袋,終于想起來一個很早以前就忘了問她的問題。
“阿蕖,你這個繡出來,是準備送給你哥哥的嗎?”
“是呀。”雲蕖很痛快地點了點頭。
姜绾的手絞了絞自己的裙裾,看上去有幾分扭捏,“對不起啊,我先前不知道你是要送給你哥哥的,早知道我就教你些别的了。”
雲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道歉,以為姜绾是因為覺得沒教好自己而感到愧疚,便說:“這有什麼可道歉的,你别擔心,就算我繡的再差,我哥哥也會把這塊帕子好好收着的,再說了,他哪敢嫌棄我。”
“不是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姜绾看雲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但又覺得自己越說越亂講不清楚,她幹脆把那個念頭抛到了一邊,“算了算了,沒什麼。你們是兄妹,你哥哥應該不會多想。”
雲蕖的思緒完全沒和姜绾在一個世界裡,将打了結的繡線剪掉後,她拿着帕子,就歡天喜地地出了門,準備送給琅軒。
在回小院的路上,雲蕖碰見了陳聞謹,她得意地把那帕子抖出來給陳聞謹看,陳聞謹搖了搖頭,她又給站在門口的李嬸看,李嬸歎了口氣,她給李嬸堂前的幾隻公雞看,公雞走開了。
她不服似地跑回了小院裡,拿去給黃祖看,黃祖皺起眉,隻簡短地點評了一個字:“醜。”
雲蕖像洩了氣的皮球般扁了扁嘴,想把帕子扔了,又覺得舍不得。這怎麼說也是自己花了那麼長時間繡出來的,豈能說丢就丢?左思右想,她還是決定送給琅軒。
哥哥和她最親,興許哥哥就能欣賞她的這番佳作呢。
雲蕖在小院中等了等,終于等到了上山采藥回來的琅軒,她連忙興沖沖地跑到他面前,從懷中拿出疊的方方正正的帕子遞到他手裡。
“給,這可是我親手繡的。”雲蕖一臉臭屁地仰着臉看他,倘若雲蕖有尾巴,此刻必然已經搖上了天。
琅軒藥簍都沒來得及放下,見雲蕖一臉期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眸不禁一彎,那雙極其漂亮,似是曜石一般的眼瞳中盛滿了溫和的笑意,他接着打開了那塊帕子,然後在那帕子上看到了兩隻湊得很近像是在打架的七彩小雞。
“為什麼是小雞?”琅軒不解。
“什麼——小雞!”雲蕖簡直要尖叫了,極度不能接受竟然連自己的哥哥都不能欣賞自己佳作的這個事實,她又急又氣地用力捶了他的胳膊一下,“那是鴛鴦!鴛鴦!琅軒你有沒有眼力見懂不懂欣賞?
“哦。原來是鴛鴦啊……”聽到這裡,琅軒挑着眉,忽然就笑了,他微微俯下身,直勾勾地望着雲蕖的眼睛,眸中神色暧昧又促狹,雲蕖不自覺地往後躲了躲,見此情狀,琅軒唇邊的笑容漸盛,但隻是看着她,卻不說話。
雲蕖有些不自然地挪開目光看向别處,嘴上倒沒忘打趣琅軒:“這麼盯着我做什麼,莫不是太感動了?”
琅軒沒有反駁:“是很感動。”
等了許久,見琅軒遲遲沒有把帕子收起來,也沒有其他表示,雲蕖以為他還是不喜歡,嫌棄自己的繡樣,她于是哼了一聲,“不要算了,你還我,我送别人去。”
雲蕖伸手就要去搶,但琅軒突然擡了手,讓她撲了個空,她一把撞在了琅軒的胸膛上,雲蕖後退一步,吃痛地摸了摸紅紅的鼻子。
“誰說我不要?”琅軒把帕子重新疊好,然後收了起來,摸了摸雲蕖的頭,笑眯眯地說:“這可是阿蕖的心意,做哥哥的當然要好好收着。”
“這還差不多。”雲蕖被他順好了毛,不再氣惱。很快,她想起了什麼,伸手在琅軒面前一攤。
“怎麼了?”琅軒沒看懂她的意思,再次不解。
“禮尚往來呀。我送了你帕子,哥哥你的回禮呢?”
琅軒輕笑:“現在暫時還沒有,以後會給你的。”
雲蕖切了一聲,默默地說:“小氣。”
琅軒故意裝作沒聽見,将藥簍放在了藥架旁,說:“對了,我本想着今日村子裡有着小集市,想帶阿蕖一起去置辦些東西的,你剛剛說什麼來着?”
“大氣!哥哥威武!”雲蕖趕忙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