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飛到她旁邊停下的奧利弗,這個男孩正在為她在飛行上的天賦而吃驚。
伊莉絲擡手把對她來說有點大的外套上的扣子扣緊,她轉頭對着男孩挑釁,“要來比一比嗎?”
雖然這個伊莉絲極其不理智,但今天對她毫無辦法的奧利弗隻能應下來。
“比完就休息?如果可以,那我答應。”
“從這裡,到對面那個球門,誰離地面越近就赢。”
這很危險,奧利弗聽出了這裡面的問題。
“這太危險了,如果你沒刹住——”
“你懼怕我嗎?伍德?堂堂正式隊員不敢與我比賽嗎?還是看不起我是個女生?”
奧利弗幾乎要氣笑了,這個女孩今天真的太任性了!她明明知道他不是那種人,卻還是故意激怒他。
“行,我答應你!”
“三——二——”
“一!”
兩道人影同時沖了出去!
兩人都緊緊貼着掃帚柄以減少氣流阻力,但一瞬間奧利弗餘光瞟到旁邊那個掃帚正在旋轉!
女孩幾乎要把自己倒挂過來,她在用自己的體重強行壓下掃帚柄頂端的高度!
“伊莉絲你瘋了!”
奧利弗心都涼了半截,愣了一下後拼命跟上去。
伊莉絲緊抓着掃帚柄努力讓力氣集中在身體一側又讓自己快速翻轉上去,她極速俯沖着。
寒風灌進她的耳朵,她聽不見任何聲音,眼睛裡隻有那三根柱子。
越來越近!
這不是我的極限!
女孩眯起氣勢淩人的眼睛,微微擡起上半身,雙手緊緊掰着掃帚柄。
掃帚急速又漂亮地甩了一下尾巴,有驚無險地停在離地1英尺的地方,女孩止不住渾身顫抖地下了掃帚。
伊莉絲在剛才那個瞬間愛上了飛天掃帚,騎上掃帚就會立刻忘記所有憂愁煩惱,整個天地隻有她在翺翔!
她伸出因為激動興奮而不停抖動的手臂,想要觸摸這與衆不同的瞬間。
她低聲笑着,慢慢變成大笑。
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覺到擺脫了命運對她的嘲弄,遠離了那些黑暗壓抑又血腥痛苦的畫面。
她隻是她,她理應驕傲飛翔!
内心五味雜陳的奧利弗落到地上,看着那個大笑不止的女孩。
那個總是冷靜理智的少女剛才像個不要命的瘋子從幾十英尺的高空俯沖向地面,她驚才絕豔的天賦和直覺讓他激動到大腦發蒙,但他卻在此刻感到了厚重的悲傷。
猛烈的寒風灌進女孩的嗓子,刺激得她彎下腰咳嗽起來。奧利弗不假思索地大步跑向伊莉絲,拍着她脊骨突出的背。
伊莉絲漸漸停了咳嗽,直起身抓住奧利弗的手,她的眼睛透着驚人的光,是那樣激動興奮,“你看到了嗎?我可以!我可以飛得那樣好!”
奧利弗沉默注視着女孩通紅的臉頰和幹裂的嘴唇,注視着她明亮耀眼的眸子,用他自己都不認識的幹澀嗓音安撫這個興奮異常的女孩,“是的伊莉絲,你是我見過飛得最好的女孩。”
可是有一股無名的火氣從胸口升騰,燃燒着他的理智。他不顧女孩是否樂意,拽住她的右手就往城堡走去,兩人的掃帚都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迹。
無論伊莉絲怎麼詢問,這個渾身怒氣的男孩都一言不發地始終緊握着她的右手,她左手抓着掃帚甚至沒辦法去拿一下固定在右臂袖子裡的魔杖。
直到兩人進了飛天掃帚棚屋,奧利弗才突然松了手。
“你到底怎麼了?”伊莉絲看着奧利弗把兩人的掃帚放回原位,“我做錯什麼了嗎?你為什麼一直不說話?”
“是!你大錯特錯!你錯得離譜!”奧利弗猛然轉身,那總是溫和的眼睛像被點燃,他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不覺得我做了什麼要被你指責——”她正要反駁,“伊莉絲·赫菲斯托斯!”男孩大聲地喊着她的名字,不允許她說出剩下的句子。
她甚至以為他要跟她吵架了,可他那燙得吓人的手掌卻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兩側。
少年的眼神鄭重又憂傷,他輕聲說:“Lizzy,你生病了,你沒發現嗎?”
伊莉絲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的狀态有多麼不正常,她仿佛失去了理智地挑釁奧利弗、不顧生命地從高空俯沖,剛才甚至還想要沖着這個關心她的人發脾氣!
她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無奈又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
她擡頭看着仍舊關切注視着她的男生,“我很抱歉,我好像确實病了。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奧利弗搖搖頭,雙手緩緩放下,“你是讓你自己陷進了麻煩裡,伊莉絲。”又擡手為女孩梳理了一下淩亂的發絲,“你願意告訴我你都在隐藏忍耐什麼嗎?”
這個男孩有着好看的眉眼,他總是溫和耐心,但她卻要辜負他的關切。
“不,不行,”看着那雙慢慢冷下去的眸子,她鬼使神差地又說,“現在還不行。”
男孩捕捉到那個字眼,“如果有一天你決定找人傾訴,你會來找我的,對嗎?”
伊莉絲察覺到了一絲怪異,卻沒發現什麼不對勁,欣喜于奧利弗禮貌的不追根究底,很是松了口氣地點點頭,“我答應你。”
剛說完這句話,她覺得眼前的男生好像有了三頭六臂,整個世界都晃動起來。
“我好像又要給你添麻煩了,”女孩晃晃悠悠地往後倒去,“對不起,奧利…維爾…”
奧利弗驚得急忙上前一步接住伊莉絲,半跪在地上,一手護住女孩的後腦勺,一手摟住不堪一握的腰,慢慢地把暈過去的女孩放在地上。
女孩緊閉雙眼靠在他胸前,看起來情況很不好。
奧利弗把瘦弱的女孩背起來,明明是三年級學生卻輕得像是一片羽毛,他微躬着身體向校醫務室跑去。
他仍然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生氣,也不知道自己對于伊莉絲的在意從何而來,但奧利弗知道,在這一刻,在他背上的女孩對他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