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er…抱我……”她的聲音很低，卻帶着濃濃的撒嬌意味。
奧利弗從善如流地把伊莉絲抱進懷裡，她的額頭抵住自己的鎖骨，毛茸茸的腦袋緊貼他的胸膛。
“我感覺好一點了，維爾，如果你是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我能每天給你寫那些贊美詩保證不重樣。”
他愉悅地笑出聲，“麗茲，你總能說出我愛聽的話。”她親昵地蹭了蹭他。
“走吧，去上課。”
伊莉絲打起精神跟奧利弗走下樓，但越往樓下走她就越煩躁。洛哈特——那個讨人厭的家夥，總是喜歡叫她起來朗誦他的那些自傳，還讓她帶點感情。
在聽到那陣嘈雜的聲音之後，伊莉絲更為不悅了，冷杉木魔杖悄悄滑出寬大的校袍，白皙微涼的手指攥住它。
哈利拼命閃躲着那個醜巴巴的面色陰沉的小矮子，想想吧——當着那麼多人在這裡收情人節賀卡，還是洛哈特那個草包搞出來的莫名其妙的名堂——實在是令人惱火。
“讓我走！”哈利大聲吼着，用力地拽自己的書包，随着一道響亮的撕裂聲，他的書包被扯成兩半。
他的書本、空白的日記本和墨水瓶摔落在地上，他聽見馬爾福的聲音，聽見珀西的詢問。
哈利隻覺得自己的臉頰都要燒紅了，但是那個讨人厭的矮子抓住他的膝蓋，他絕望地跌在地上。
“你們太吵了。”一道清冷淡漠的聲音像下凡的神明一樣解救了他。
那個抓着他膝蓋的小愛神隻會“啊啊”叫着出聲，說不出話來了。
下一秒，豎琴飛出去，小矮子也飛出去，它們一起撞在人群中。
哈利感激地擡起頭，看見那個容顔絕麗的金發女生握着魔杖，對他露出一絲笑意。
“哈利，時刻謹記你是個巫師。”她的聲音再次響起，人群寂靜無聲。
人們沉默地看着那個扯成兩半的書包修複完好，屬于哈利·波特的那些東西也紛紛飛回他的書包裡。
“不許在走廊裡施魔法！赫菲斯托斯！你不要以為人們怕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珀西厲聲說。
但赫菲斯托斯根本不理會他，她身邊高大帥氣的魁地奇隊長扶起哈利，還低聲問他是否受傷了。
“韋斯萊，我隻是一個恰好路過又恰好握着魔杖的好心人，我一句咒語都沒念呢。”她的聲音平靜如水。
珀西的眼鏡都快滑下來了，他的耳朵通紅，大聲反駁，“你連黑魔法都會，無聲魔法算什麼！”
“哦感謝韋斯萊先生的贊美，我想我們該去上課了。”她拉着魁地奇隊長走過級長珀西身邊，“哈利，你們也該去上課了。”
一二年級的小朋友們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然後看着紅頭發級長也怒氣沖沖地跟過去了。
“哈利！走啊，去上課！”羅恩拉着哈利就開始往樓上跑，魔咒課教室可不在這一層。
他們的身後是之前突然啞口失聲的馬爾福幾人，在金妮·韋斯萊從他身邊路過的時候他突然惡狠狠地嚷道，“我認為沒人喜歡你的情人節賀禮！”金妮雙手捂着臉跑進了教室。
“赫菲斯托斯！你應該主動去向教授承認錯誤！你違反了校規！”珀西大步地跟在他們身後，還不停地喊着，“我要請學生會主席給你扣分，你真的太放肆了！”
伊莉絲心裡煩躁極了，要去那個花裡胡哨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室上那個沒有一丁點用的黑魔法防禦術課，還要見那個蠢兮兮的草包，就連走廊裡也到處都是他搞出來的傻乎乎的荒唐的鬧劇。
她猛地轉身，拿着一本書指着珀西。
“珀西瓦爾·韋斯萊，你的這些話根本就站不住腳！那些人連同皮皮鬼朝我扔紙條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他們違反校規？那些學生看到我就像看死人一樣大聲說我是邪惡黑巫師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他們違反校規？黑魔法——哈！我教你那些咒語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違反校規？”
“我的魔法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你聽好了——受到傷害的人是我！被人們排擠議論甚至否定的人是我！”
她深紫色的眼睛裡滿是怒火。
“韋斯萊，你既然沒有在任何一次對我的言語诽謗面前表現過對我的維護，就不要以朋友的身份來表現得對我很熟悉！”
珀西愣愣地站在那裡，看着他們走進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室。
他該生氣的，但又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
“傻乎乎的韋斯萊，連交朋友都不會！”皮皮鬼突然出現在珀西的頭頂嬉皮笑臉地唱起來。
珀西第一次如此沉默地走進教室，他在佩内洛旁邊坐下。
洛哈特又開始大說特說起他的神奇經曆，并把赫菲斯托斯叫起來讓她朗讀那大段大段的自傳。
珀西頭一次感到了迷茫。他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他是級長，本來就可以管理别人，這是他的權力範圍。
那些當着人群大聲說赫菲斯托斯是邪惡黑巫師的學生隻是不懂事，而且那些紙條上隻是寫了一些閑言碎語又沒有真的傷害到她讓她少一根頭發，怎麼能說他們違反校規呢？
他從不去管那些人說什麼，因為珀西覺得那些流言蜚語都與他無關。什麼密室、什麼黑巫師，跟級長珀西從來沒有任何牽扯。
至于學習小組，确實是他要求參加的，那又怎麼樣？誰知道她秘密組建學習小組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赫菲斯托斯告訴了佩内洛，佩内洛是他的女朋友，他當然要一起參加。那裡面還有斯萊特林，萬一佩内洛跟他們鬧不愉快呢？誰又能保證赫菲斯托斯把那些斯萊特林拉進來沒有任何不良意圖？
他們一起在學習小組見過她用了那麼多次無聲魔法，甚至有一部分可以稱之為黑魔法！她就是一個怪物，是極度危險的人，她行為古怪、不怕蛇佬腔、親近斯萊特林和波特，那些人說她是黑巫師根本就不是冤枉她。
“珀西？怎麼了？”洛哈特宣布下課之後珀西一動不動，溫柔可人的女朋友疑惑地問他。
珀西緊繃着臉，“佩娜，你應該跟赫菲斯托斯保持距離，她在走廊裡用魔法，而且你也見過她用黑魔法。”
佩内洛眨眨眼，她知道這條校規，就連她自己也偷偷用過。而且伊莉絲用的黑魔法就是蝙蝠精咒一類的，他們學習小組的人都學了，真要說是黑魔法也不太恰當。“麗茲為什麼用魔法？”
珀西把那場鬧劇描述了一遍，又着重提了赫菲斯托斯沖他發火的事情。
“那些謠言不過就是人們在開玩笑，赫菲斯托斯都是六年級學生了，怎麼能跟不懂事的孩子置氣？她偷偷組建學習小組練習危險的魔法，我都沒報告給教授們說她用黑魔法，皮皮鬼還說我不會交朋友。”
佩内洛聽懂了這個矛盾産生的原因，她其實也早就看出來了，珀西似乎真的不太會交朋友。
“有一件事我沒跟你說，”她想起萬聖節那天和舍友的交談，“麗茲讓希格斯以姓氏和人格做了保證才允許他加入學習小組的，法利是他的擔保人。”
“麗茲說了，如果他們敢對我有任何敵意，她會第一時間出手攻擊他們。”她的嗓音柔和。
“珀西，伊莉絲是我的朋友，她甚至先你一步想到如何保全我。如果不是信任你，把你當朋友，她不會允許你加入學習小組的。”
“我們都是被她照顧的人，我們接受着她的好意。”她歎了口氣，“但我們又對她的痛苦熟視無睹。”
“珀西，那些堂而皇之在我們面前說伊莉絲壞話的人，不也正是因為我們的沉默和縱容才會更加肆無忌憚地用言語攻擊伊莉絲嗎？”
“這或許才是伊莉絲生氣的原因，因為我們是她的朋友，卻沒有作為朋友去和她站在同一邊。我們是讓她生活變得更加不愉快的幫兇。”
直到珀西回到宿舍裡都在思考佩内洛的話，他看着魁地奇隊長坐在床上擺弄他的手表，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奇怪極了。
“麗茲，我想我也做錯了，我跟珀西一樣都沒有為你發聲。”女孩握着舍友的手，坦誠地道歉。
伊莉絲早就冷靜下來了，她搖搖頭，“佩娜，我不在意你們是不是能為我說句公道話。你們是級長，本來就肩負責任，更不能為了個人情緒影響平日裡的工作。”
“我生氣的原因在于——我把我的軟肋展示給你們，不是想讓你們握住它來攻擊我。”
“我們确實學習了很多危險的魔法，我把自己的感悟告訴你們，珀西學得那樣迅速、那樣愉快、那樣理所當然，我以為我們會是朋友，但是他好像認為我對朋友們的付出是理所當然的。”她停頓一秒又說，“佩娜，你雖然沒有辦法給那些污蔑我的人扣分，但我知道你是制止過的，你在心裡是相信我這個朋友的。”
“但是珀西——他看不到我被皮皮鬼追着欺負的樣子，聽不見人們對我的言語诽謗。他隻是站在那裡，好像我是活該接受這一切罪有應得的人，他甚至因為我在他面前用過黑魔法而洋洋得意地認為抓住了我的把柄來命令我、譴責我，哪怕我隻是用普通的魔法幫助了一個窘迫的小男孩。”
“佩内洛，珀西在心裡面是認同人們說我是個黑巫師這個說法的。”
佩内洛看着語氣平靜、情緒毫無波動的女孩，她知道伊莉絲是真的傷心了。
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朋友，小聲地道歉，“麗茲，真的對不起，珀西是個笨蛋，他總是看不清别人對他的好。”
“沒關系，佩娜，我與你仍然是朋友。”伊莉絲沒有再提起另一個人的名字。
珀西看着舍友收拾好書包要出去，他忍不住叫住他。
“伍德。”
棕發棕眸的男生用一種從未見過的眼神看着他。
“有事嗎，韋斯萊？”
“你—你這會兒要去哪兒？”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在這個男生面前矮了一頭。
“我？”奧利弗挑眉，輕描淡寫地說，“我現在要去找我那個會黑魔法的——斯萊特林繼承人指定幫手——邪惡的黑巫師——在走廊裡用魔法的——怪物女朋友赫菲斯托斯小姐。”
一長串的針對那個女生的攻擊性詞彙蹦出來，一個接一個地打在珀西的耳邊，讓他怔愣地說不出話來。
看着這位舍友呆愣的模樣，奧利弗神色複雜地扯出一個笑來。
“看來你也沒什麼話想對我說——級長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憋着一股火氣走出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奧利弗看向腳下轉動不停的魔法樓梯，那些黑暗如同看不清辨不明的詭谲人心，倉惶迷離。
人們用自以為是的态度去對待他人，用人雲亦雲的流言蜚語去中傷他人的心，人們随波逐流、不辨是非。
甚至就連朋友都會在莫名其妙的時候站出來捅一刀，這樣的傷害遠比那些竊竊私語更大。
那個因為隻送了幾張海報而不好意思與他對視的小男孩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
又是什麼時候，你開始認同那些荒唐謠言而疏遠我們的呢？
珀西，你真的看清過那個級長徽章以外的東西嗎？
他一步一步走進變換不停的黑暗，向那無盡深淵裡唯一耀眼的光走去。
沒關系的，伊莉絲。
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人是否愛你。
因為我會愛你，比所有人加起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