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涼風從窗戶吹進來,輕輕的掠過白皙指尖,卷起垂落在額前的銀發。
琴酒銀色卷翹的睫毛顫了顫,緩緩打開後露出一雙帶着紅血絲的綠色眼睛。
他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有睡好覺了,自從遇見了那個和自己長相無幾的男人後。
如果在以前,連續一個星期不睡覺,琴酒不敢想自己手上又多了多少鮮血。
而以前,已經過去了将近半個世紀。
現在的他,是一名普通的在校大學生……
想到以前還沒有被清除的組織,琴酒煩悶的重新閉上眼睛。
貝爾摩德帶着組織殘餘勢力遁入黑暗,他服下組織研發的藥物被迫變成小孩,直接睡過去了組織最灰暗的時期。
等到醒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甚至就連貝爾摩德都有了新的身份,連帶着他也徹底脫離了黑暗。
也不算是脫離了黑暗,畢竟組織隻是換了個名号在地下世界繼續興風作浪。
他已經很久沒有去思考組織的過去了,過去的事情已成定局,過多的探究隻會阻擋前行的腳步。
主要是,他想不通,到底是誰在組織滅亡中添了一筆重彩。
他問過貝爾摩德,但是那個神秘主義者隻是反問他為什麼會有一副對戒,還戲谑的揣測他有個愛人。
“說不定有個笨蛋喜歡上了你,代替你去死了。不過嘛,記不起來就算了,其實也不是很重要。”
一想到這裡,琴酒更加的煩躁。
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愛上一個人的模樣,就像是沒有任何準備就跑去了戰場面臨槍林彈雨。
一個死局,他不會愛上任何人。
【想知道嗎?和我做交易吧,隻要交易達成,我就将你缺失的記憶交給你】
啧,莫名其妙的文字,莫名其妙的聲音……又來了。
琴酒靠在床頭櫃上,柔順的銀發披散在肩頭,他的手動了一下,最後緊握成拳。
【别人口述的東西都比不過自己親眼看見的震感,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忘掉了什麼嗎】
“閉嘴!”耳邊的聲音起起落落,像是烏鴉一般聒噪,琴酒猛的睜開眼睛,惡狠狠盯着半空中的暗紅色血字。
他為了這個東西,找過組織裡面的醫生,甚至有去看過心理醫生,就差去精神科給自己的腦袋開個口子。
可這些行動,都在證明着一件事。
那就是,這串字體和聲音無法用科學解釋。
【和我做交易,回到組織滅亡的七年前,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
呵。
前幾天還在他耳邊說讓他去玩自家研發的全息遊戲,今天又說回到組織滅亡的七年前,回到半個世紀前,真是敢想。
琴酒的眼中滿是譏諷,想到自己在和什麼東西置氣,又逐漸冷靜下來。
【你弄丢了一個愛人,在半個世紀前。來吧來吧琴酒,和我做一筆交易,我可以幫你将愛人帶回來】
“你在說笑嗎?”
【是不是在說笑,你試試不就知道了,你也動心了吧】
【琴酒】
确實,他确實是動心了。
有一種想要将這個東西抓住狠狠拆解一遍的沖動,如果子彈對這串文字有用的話。
“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你以為我會信嗎?”琴酒放輕了聲音,就像是自己的态度軟和下來一樣。
【确實】
“你知道就好。”
【我可以讓你碰到我,但是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傷害我】
“可以,我可以答應你。”
他們各退一步。
恍惚間,琴酒發現自己在和這個詭異的文字讨價還價,他希望這段文字可以帶來新的變化。
又害怕,這段文字真的是自己瘋了證明。
他不在乎很多東西,而一旦在乎,即使是親手毀滅,也要目睹那個東西毀滅後的樣子。
半空中暗紅色的扭曲血字似乎犯了難,文字的線條歪歪扭扭的,一會糾纏在一起,一會又上下拆解。
最後,在琴酒平靜的目光下,血字終于下定決心,飄到了琴酒手邊凝聚成一隻暗紅色的羽毛筆。
【這是我的誠意】
和琴酒這種心思慎密,疑心病重的人交易,可以适當露出自己的軟肋,隻要敢賭。
遺憾的是,賭錯了。
琴酒在羽毛筆飄到手邊的時候還有些疑惑,在試探着伸出指尖去觸碰後,冰涼的觸感傳遞到了大腦。
他将羽毛筆握在手裡,觀察筆身後,在上面看見了一串小字。
【和我做一筆交易吧】
琴酒将這段文字在心裡默念,念完後,嘴邊忽的勾起一抹笑容。
他的雙手握着筆,在淺笑中将筆毫不留情折斷。
咔嚓一聲脆響,暗紅色的碎片迸濺四散。
琴酒看着碎片落在床上,變成一滴血液,将整個被子染紅。
紅色的血迹不斷延伸,最後分散成細線,組成新的,歪歪扭扭的字體。
【我就知道】
琴酒皺着眉看着這一幕,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如果說之前還可以自欺欺人這是幻覺,那麼手上的觸感,折斷的脆響,又該怎麼說呢?
【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