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不算熟悉,繞是琴酒在這片地區生活了十幾二十天,經常踩點。
秋去冬來,在琴酒忽略的時間裡,寒風裹着細雪,輕輕扣響了房門。
一打開門就被迎面撲來的雪花糊了一臉,說不驚訝是假的。
這個天氣就像是他看見了另一個自己的行為一樣古怪,可即使是這樣,也無法阻擋琴酒的腳步。
他将書本放進大衣内口袋裡,離開家門後也沒有打算回來。
琴酒清楚,自己必須将每一次機會看作是最後一次。
冬日裡的櫻花少了些嬌嫩,琴酒照着記憶裡的路線,一步步向着那個命運的轉折點走去。
普普通通的拐角在日本随處可見,琴酒仔細的确認,最後站着不動開始等人。
大衣内口袋裡的書本一片冰涼,緩慢将他的體溫帶走。
琴酒擡頭看着灰色的天空,又很快低下頭。
他輕靠在牆上,感受着背後傳來的冷意,認真去聽着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動靜。
慢慢的,有一道深淺不一的腳步聲開始靠近,琴酒順着聲音出現的地方看過去,在灰暗的走道和街邊白雪之間,看見一個越來越凝實的黑色身影。
凍的發白的唇被琴酒咬的出了血,他看着那道穿着黑色大衣的銀發身影,口袋裡的槍怎麼都拿不出來。
在時間軌迹重合之前打亂它,才有可能被卷入時間的河流。
琴酒想,那個人現在還沒有看見他。
他的手緊緊抓住口袋裡的槍,開始默念着死亡的倒計時。
現在的他将殺死過去的自己,那麼又是誰來殺死他。
琴酒的腦子裡在想着這個問題,擡眼看向四周,最後在一家别墅屋頂看到了一個站在灰色天空下的黑影。
站的越高,也就越能看清楚,過去和未來的相遇,不過是短短的,連一秒都算不上的時間而已。
黑澤陣沉默的低頭看着遠處站在街角的琴酒,終是朝着他擡起了手裡的狙擊槍。
兩道槍聲。
一道是琴酒打出來的,他殺死了在逃跑的銀發男人。
還有一道是黑澤陣。
琴酒踉跄往前一步,擡手摸向自己破了一個洞的胸口,努力朝着不遠處的屍體走過去。
眼前一陣陣發黑,倒下的一瞬間,琴酒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
“把第三層右邊第五本書抽出來給我。”
看樣子黑澤陣成功了。
烏丸蓮耶那蒼老的聲音,恍惚間又把琴酒拉到了不久前的世界,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個高至屋頂的黑色書架。
第三層,右邊第五本。
琴酒将心低的震驚和不可思議牢牢壓住,也不知道現在的烏丸蓮耶有沒有看他,直接往大衣内口袋摸去。
摸到懷裡的筆記本,他頓時送了口氣。
“怎麼了?”
烏丸蓮耶在注意着琴酒,見琴酒遲遲未動,好奇的問他。
琴酒搖了搖頭,很快找到烏丸蓮耶要的書,随便編了一個借口,“剛才手機有消息傳來,看了一眼不過沒有很重要。”
琴酒很想現在就帶着書走,但是還需要應付一下烏丸蓮耶。
後面的發展和他的記憶沒有什麼區别,隻是琴酒懶得在這裡留下吃個晚飯。
“你們長大後啊,一個個的都跑的遠遠的,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我。”
院門口,挽留琴酒失敗的烏丸蓮耶歎氣。
“我們時常聯系,而且如果您想看,一個命令我們就回來了。”
這是記憶裡沒有的畫面,琴酒認真一想,也不覺得這點小小改變會造成什麼影響。
琴酒看着烏丸蓮耶,認真的将他的樣子再記牢一點,在烏丸蓮耶第二次開口之前,說着要去處理一件棘手的事情瞬速開溜。
烏丸蓮耶看着匆匆走遠的琴酒,遺憾的神色瞬間收攏,眉頭緊鎖,一副擔憂的樣子。
他輕輕搖着頭,自己驅動着輪椅回去。
這最後一次見面,也沒了。
澤田寺吾在庭院裡等着烏丸蓮耶,看着他獨自回來,走過去幫着烏丸蓮耶推車。
“Gin怎麼樣?”
“在房間裡睡着了,他醒來什麼都不會記得。”
“嗯,”烏丸蓮耶淺笑着點頭,呢喃着這樣才好。
離開的琴酒并不知曉後續,又見到伏特加,他居然還多了一種恍如隔日的感覺。
“大哥,我們現在是去幹嘛?”
“回……去我經常住的地方。”
時間過于久遠,即使記的再清楚,安全屋的編号也有點模糊,琴酒知道這段時間自己是和黑澤陣住的,卻是不知道自己現在回去會不會碰上他。
黑色的保時捷離開了偏遠的郊區,等到車子停在一個門前,琴酒都還沒有想好,自己怎麼就這麼簡單就穿越了時空。
他讓伏特加自己去做些任務,告訴伏特加有事情郵件聯系後,進了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全部房間。
說不上遺憾,琴酒沒有在房間裡發現黑澤陣的身影。
他放下心來,将屋子的所有窗戶拉上窗簾,又把自己關去了昏暗的書房。
琴酒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他把烏丸蓮耶給他的書和自己帶着的書放在一起。
在辦公桌上,兩本一模一樣大小和外表的筆記本并排放着。
下一刻,他聽見了一道玻璃碎裂聲。
琴酒的目光沒有離開兩本筆記本,也就沒有錯過,它們在同一時間翻開,同一瞬間化作碎片組合成一本新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