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我從未做過真正的惡事!”
在死亡的最後一刻,我如餓了許久的野獸一般,嗚咽着道出自己的委屈。
盡管我如此卑劣,但他們對我的污蔑我絕不承認,我的善行即使不出自本心,卻如日月更替一般不可否認,我從未做過惡行,為此我可立下最惡毒的誓言,或是趟過最濃郁的聖水。
但沒人會聽信一個異教徒的話語。
哪怕那是無可否認的實話,他們也就将之淌上憎惡的臭水,再以怪異的方式轉述給麾下的信徒。
在我絕望之際,那位被我稱之為不可思議之人出現了。
他的長發如貴族花園中嬌養的玫瑰,閃爍着珍珠般的光澤;他的眼睛如蕩漾着碧波的春水,泛出陣陣漣漪;他的盔甲似是被沾染了太陽的光輝,或是侵吞了閃爍的星光,華美到不可思議。
如此美麗之人,手持着那把玫瑰色的長槍,将我從刑場劫下。
哪怕是阻攔在前的騎士,也不過他的一合之敵,他是如此仁慈,即使被卑劣的人圍攻也不曾松開抓住我的手;他是如此仁慈,即使面對敵人也僅僅将他們擊暈。
狂風從我的耳邊呼嘯而過,我幾乎感動得要為這突如其來的自由落下淚來,我害怕他隻是一場荒誕的美夢,愈發抓緊他閃耀的盔甲,卻不想讓其染上髒污———所幸他并未介意。
阿拉瑞,你可能已經發現,這就是我所說的那人。
而後發生的事更加不可思議,他将我帶至荒無人迹的山林,詢問我是否相信“純美之女神”。
不不不,世界上怎會有比他更像“純美”之個體呢?可在他那雙盛滿懇求的眼睛中,我吞下了那點反駁的念頭。
“我相信。”
阿拉瑞,你知道嗎?他那時的眼睛就像明媚的太陽,耀眼到讓我不敢直視。我已經确信了他是“神”,他品德不容置疑,他的外表完美無瑕,他的武力強大到可殺死世間最兇惡之獸。
面對卑劣如我之人,他用那張盛滿世間美麗的頭腦溫柔安慰,他的話語如沾了蜂蜜的蛋糕,甜美到最苦的毒草也能變成旺盛生長的美麗之物。
當時,我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倘若追随着他,我是否能見證如此之美麗傳遍這個世界。為此,我的理想重新燃燒,變為柴火的正是名為“銀枝”的存在。
阿拉瑞,想必你已看明白,銀枝正是如此不可思議之人。
當你讀這封信時,想必我已經行走在宣揚“純美”的路上,我最相信的摯友,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歡欣,我從未感覺自己的生命如此鮮活。
若你能親眼看看他,我的一切言語都如灰白的石頭般無力;若你能親眼看到他,便會相信世間一切愛與美彙聚于此。
祝,知識增長。
凱盧姆]
[真是瘋狂。]
阿拉瑞有必要相信,他那位好友是被惡魔迷了心智。
看看他信上都寫了些什麼吧,因為行為奇特被教廷逮捕處以死刑,瘋狂誇贊那位有着其他信仰的異教徒。
魔法之神在上,把凱盧姆那以前的樣子還回來吧,隻要一想到他會仰着臉、姿态虔誠地瘋狂誇贊另一個人,阿拉瑞就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凱盧姆這封信也讓阿拉瑞燃起了對名為“銀枝”之人的好奇心。
[假設凱盧姆沒有徹底瘋狂,那此人必然是有些過人之處。]
阿拉瑞如此想着,将這封不可告知他人的信燒成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