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枝在弗拉的掩護下,很輕易地接觸到了那隻格外巨大的魔獸———遠看時本就像個稻谷堆,現在一接近對比,它卧下的高度也有銀枝那麼高。
它的皮膚有着不同于毛發的黑色,似乎有星光在其中閃爍,亮白色的火焰在沒有毛發覆蓋的腳部至腿部燃燒,加上那巨大的身軀,看起來有着與弗拉完全不同的威嚴感。
弗拉鑽進它的懷裡,依戀地四處拱着,但對方仍然毫無動靜。
銀枝單膝跪地,接近巨獸的頭部,從鼻息到身上的傷痕開始一一檢查。
“它睡了多久?”
弗拉叫了八聲。
“八天嗎?”
銀枝低吟着思考。
看來【蟲】遠比他想象中更早地來到了這個星球,隻是不知源頭在何處。
“太久了。”
“嗷?”
“不過聽凱盧姆說的,你們都擁有這種獨特耀眼的天賦,況且面對【蟲】的侵蝕,它也頑強地在支撐着......恕我多言,請讓我贊美它的意志。”
“嗷?”
弗拉總是很難理解銀枝那嘴裡咕噜出的一大段台詞,但看情況,它覺得銀枝似乎有辦法了。
“【蟲】并沒有進入它的身體,如今的沉睡隻是因為那些積攢的鱗粉,它将你保護得很好,想喚醒,隻需等鱗粉失去作用即可。”
銀枝轉頭又向弗拉交代。
“你得在身邊守着它,當它氣息減弱時不斷地叫喊才好———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
他曾見過被【蟲】迷惑的人,甚至也會在營救别人的時候經曆這種事情,自然知道自己醒來有多麼重要。
“叫得着急一些,可以嗎?”
“嗷!”
*
月色漸顯,霧氣漸濃,他們無法看見銀枝的身影,唯有連綿不斷的幼崽嚎叫聲從裡面傳出。
科爾頓的姿勢早已從站着換成靠着樹坐在地上,姿勢大大咧咧,他從包裡掏出之前打獵剩下的食物,一邊咀嚼一邊看眉頭緊鎖的凱盧姆。
該說不說,整理好後看起來還挺人模人樣的,隻是現在,他在地上描繪着繁複的圖案,嘴裡念念有詞,也不知是在做些什麼。
“咕咚———”
咽下最後一口野果填飽肚子,科爾頓也就不再關心那麼多,反正那高傲的魔法師看不起他這種人,也不會和他講那些東西。
他虛虛閉上眼睛,陷入淺眠,他的耳朵同一時間聽着四周的動靜,這是他之前休息時養成的本領,防止那些人趁他睡着時偷走東西。
“哼......”
科爾頓還是有些煩躁。
直到現在為止,他還在糾結着自己是否該追随那位好心的紅發傻瓜,因為那很明顯是一條艱難的道路。
銀枝的好心注定會讓他一直遇上事情,遇上旁人解決不了的、必須拜托他的事情。
像是之前,像是現在。
科爾頓想了想,自己這樣一個除了吃喝拉撒什麼都不會的人,能怎樣在那些事情———在那些魔獸、實力強大卻帶有敵意中保全自己。
[......]
他得不到答案,感到些許害怕,但就這樣退縮,也有不甘。
“噼啪—”
旁邊傳來的聲響打斷了科爾頓的思緒,他聽見風劇烈吹動的聲音,還有陌生鳥類的叫聲。
凱盧姆正将一封不知怎麼寫好的書信放了進去,一陣金光閃過,他剛剛畫好的魔法陣直接從地面上消失。
對了,凱盧姆是魔法師啊。
科爾頓的思維跳躍至此處。
他突然站起來,向那明顯無事可做的凱盧姆疾步走了過去。
“凱盧姆,你很強嗎?”
“我不強,強不過教廷的人。”
凱盧姆疑惑地看向他,似乎是在猜測這惱人的家夥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就算是為了羞辱,也不會說這種不痛不癢的話吧。
“你想做什麼?”
“我......我......想當你的......學徒。”
手指攥出汗來,在剛剛過了幾遍的說法,現在說出來時也有些磕絆,科爾頓隻覺得對方似乎在審視着他———将他那落魄的經曆、卑鄙的品格都要看出來。
“不—”
搶在凱盧姆拒絕之前,科爾頓繼續說了下去。
“你可以将我當作奴隸驅使,也可以把我當作肉盾.......無論幹什麼都行,我想學會更多的本事。”
他已經做好了被凱盧姆嘲諷、打罵的準備,但這些再怎麼苦,也比不過在礦場中的日日夜夜。
“請教我!”
科爾頓猛地跪下,膝蓋隔着衣物在地面上磕出響亮的聲音。
做完後,他靜默着等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