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枝睜開眼,身邊的同伴消失不見,他環視四周,看見了高高刻印在對面牆壁上的圖案。
那是最為原始的圖騰:日、月、河流、植物、看不清種類的動物,環繞着中間的、高舉着枝幹的人形圖案,被粗糙地刻印在岩石上,帶來一種神秘的氣息。
銀枝步入這裡,帶着宇宙間才能雕琢出的物質,正像是病毒入侵了一個毫無防備力的身體,所帶來的影響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被視為妖魔,或者成為被崇拜的神明。
很顯然,他被視為前者。
銀枝磨蹭了一下身上綁住的繩索,雖然确認自己可以輕易掙脫,但是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你醒了。”
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
魚,也就是那個将他帶回部落的女孩,此刻正隔着用海豹油燒起的火焰,注視着他。
“别亂動。”
她警惕地握緊擁有骨質尖頭的魚叉。
“......”
銀枝并沒有與她為難,順從地放松身體,表現出一副溫順的模樣。
“你是從哪裡來的?”
魚這時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像是詢問犯人一樣,從源頭問起,大有他不回答就叉上來的意思。
銀枝稍稍思考了一下該怎麼回答,并參考了一下菲娜對他的提醒。因為這種不清楚的規則,大部分進入“奇迹”的人總是無法知曉如何獲取獎勵,哪怕有領航員曾經留下的一句“觸摸記憶”,但職業者們仍舊是懵懵懂懂地探索着。
但他注意到了關鍵詞。
[記憶。]
有着“領航員”與“星河”的二重巧合,他并不會認為這是什麼虛無缥缈的留言。
如今在他眼前的人,似乎又在說一種不同于特拉貢大陸的語言。
“我從南部來到這裡,聽聞這裡有治愈絕症的辦法,想要尋求幫助。”
銀枝靠在雪屋的牆壁上,正對着魚的面部,将自己的部分情況道出。至于其他事情,或許太超過對方的認知,即使說出來,也會被以為是胡編亂造。
“你是問“阿姆”嗎?”
魚的表情疑惑,她似乎是在懷疑這樣一個外人是怎樣知道的。
“阿姆?”
銀枝重複了一遍這個極為短促的詞語,他判斷這應該是對一個人的稱呼。
“是醫者嗎?我能......”
“不行。”
魚果斷拒絕,原因也很簡單。
“你不是我們部落的人。”
“好......”
這确實是個讓人難以回答的理由。在這種寒冬中,那位“阿姆”救治自己部族的人應該已經足夠費力,額外算上一個毫無貢獻的外來人,本就是強人所難。
銀枝目光一轉,放在雪屋上挂着的為數不多的魚肉上。
“如果我幫你們抓到足夠的獵物,那麼能否見到那位阿姆?”
“你能抓多少?”
“看你需要多少。”
魚神色糾結,似乎狠狠地心動了,但她變來變去,最終還是停在了堅定上。
“不行,阿姆不喜歡外來人。”
她又坐回去了,這次也不再與銀枝說話,完完全全是将他當成了不懷好意的家夥。
直到外面傳來“叮咚—”的響聲,魚才結束這樣的對峙,不聲不響地背上草編的籃子,走了出去。
趁此機會,銀枝透過小小的出口,遠遠地瞥見了一個站在外面、臉上塗着線條紋樣的高大身影,正半蹲着查看地上的人。
随着那種熟悉的力量出現在對方的手心,他已經可以确認:在這種粗犷的文明中,居然誕生了一位[豐饒]命途的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