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将門蓋住。
縱使還對‘阿姆’有所好奇,但銀枝再看不見更多。他趁此稍稍思考了下現在的狀況:同伴丢失、自己被撿走、來到了一個生活于冰雪中的原始部族。
[我需要找到他們。]
銀枝有些擔憂。
———在這寒風中,他的同伴到底要怎樣才能堅持下去,找到這裡?
他記得菲娜準備的物資中,也有火焰與衣物,但如果無法找到據點的話,也許真的會步入死亡的境地。
“當時,我的身邊有其他人嗎?或者這附近有其他的部族嗎?或許我的同伴在那裡。”
等到魚回來的時候,他這樣詢問。
“不,當時隻有你一個人。”
魚記得清楚。
“而且,就算是最近的部族,也離這裡有很遠,你的同伴怎麼會跑到那裡?”
魚懷疑對方在打探些什麼情報,或許就會傳給那些他所說的“同伴”。
“好吧,我不問了。”
銀枝隻好緘默,以示投降。
再過了個一兩天,魚出去的頻率愈發頻繁。銀枝一直待在屋子裡,自然注視到某些細微的變化。
魚的屋子裡隻有一個人。但是因為她帶回來一個外族人,阿姆讓她自己照顧,所以又多了一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有曾經打獵留下來的儲備糧,那也無法多供應一個銀枝。
“那讓我出去,如何?”
銀枝再一次提出他的請求。
“不行,你會吓到他們的。”
魚這樣說,但她其實是覺得銀枝走在外面,很容易被趕出去。
“再說了,你隻有那冷冰冰的衣服,而不是我們這種溫暖的皮衣,就算想回自己部落,也很快被凍死。”
她說得很有道理。
銀枝并不能用“自己是個體質強壯的外星人”這種超出認識理論來反駁她,于是便顯得啞口無言。
*
随着銀枝居住的時間變長,許多人對這個外來人有所改觀。
魚最近有些開心。
她同齡的朋友和一些大人在見到她時,都這麼說,還說她臉上挂上了傻瓜一樣的笑容。
“不,我才不是傻瓜。”
她很快地反駁。
她的嗓子似乎在與銀枝說話的過程中,漸漸變得不那麼沙啞,因為在外面講話很消耗熱量,而家中又沒有其他可以說話的人———她的父母早就在她未成長的時候死去了。
直到一個與部族人完全不同的、像魚曾經聽過的小鳥一樣、愛叽叽喳喳說話的人出現,她才在這種極為強烈的對比中發覺:我以前實在是太孤獨了。
她從沒有聽過那樣的故事、那樣的詩歌,也沒聽過冰雪之外的另外幾個季節會有什麼食物,因此愈發感到新奇。
“今天,去幫你的鄰居搬了一些木頭和草葉,他的屋子裡進了太多雪,需要重新鋪一下......”
在銀枝說普通的日常時,其中也有魚學不來的語調。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因為自己無法講得這麼抑揚頓挫。
他還會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幫助她,比如,将房中的火焰溫度維持得恰到好處、提前将肉幹熱好。
[這或許是......報恩?]
魚有種錯覺,她覺得自己在養一隻毛色鮮豔的鳥,或者是一頭溫馴的鹿,即使是看着那油光發亮的皮毛,都能感覺到心情愉悅。
正當這時,阿姆站在她身邊詢問:“那個外鄉人怎麼樣了?”
她總是違心地回答:“他很脆弱,沒有厚實的棕色皮膚、也沒有武器,走在這種冰雪中,會像擱淺的魚一樣死掉。”
今天,阿姆深深看了她一眼,再補充地說道:“即将到達那個日子了,阿塞達的詛咒一來,我們不能派出其他人去保護這樣一個陌生人。”
阿姆的眼神似乎穿過魚的眼珠、直達大腦,将她全部的小心思都挖了出來,讓她感到羞愧。
魚隻好說:“我會告訴他,讓他到時候跑遠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