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後,對道長點頭道:“好。”
道長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似的,從袖袍中掏出一幅不是太大的牛皮畫,叫他們二人上前接過後又問道:
“可曾見過一木他們五個了?”
“見過。”二人應答。
“那便好。”道長滿意地點頭,“那你們便從圖中選出哪位是一沙。”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待。
二人看着手中畫卷,上面畫着五個人的背影,穿着相同,但姿勢動作形态各異。
畫卷正中一小道直直的盤腿坐在地上,正面應當是雙掌合十的狀态。右側,一小道手中拿着一根樹枝站在樹下,左上角的高塔之上,一小道正在點着燈籠。上部中間的懸崖瀑布間,一小道正拿着葫蘆接水。右邊的一排商鋪中,一小道背着手,拿着一枚金珠立于屋檐上。
這五個人正是觀中的五位道童。隻是,他們真的太像了,方方面面的像,今日在山中遇到他們,面對真人的背影尚且分辨不出他們是哪位師傅,何況如今隔着一幅畫呢。
兩人交替着看着手中的畫卷,眉頭緊皺,都在心中沉思。今日上山之時,每逢遇到他們其中一人,第一面時,都是背對着他們的。到底有何不同?
陸硯塵接過畫卷細細觀看,傅彩霞閉上了眼睛。開始重新回憶今天遇到他們的場景。将畫卷上的人帶回那個時候。
今日下午,他們是在後山塔林中遇到的一沙師傅,屆時一沙師傅也同一泊一樣在灑掃。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也是背對着二人。
陸硯塵上前輕喚:“小師傅。”
那小道文質彬彬的轉過頭來,平靜的看着他們。
傅彩霞也上前問道:“敢問師傅是?”
那小道回道:“小道一沙。”
回憶到此處,傅彩霞将一沙所有的動作都融入到那幅畫卷中,試圖在腦海的幻像中辨認出哪位是一沙。
她在幻想中輕喚:“一沙師傅。”
可在她腦海中呈現出來的這幾個人皆不曾回頭,一通亂想卻毫無頭緒,她茫然地睜開了眼睛,蹙眉再度去深思。
這時的陸硯塵用手摩挲着畫卷,指尖停留在右側拿着樹枝的那個小師傅身上。雖然是一幅畫,但他總感覺這人的氣息十分熟悉,一種相伴許久的感覺。
突然,傅彩霞心中一震,豁然開朗,道法自然,萬宗歸一,是道!
“我知道了!”同一時間,二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道長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此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禅房内燭火搖曳。
“陸公子先說。”道長開口。
“我選樹下折枝的那位道長。”陸硯塵道。
“嗯,”道長砸吧了一下嘴唇,什麼都沒說,又看向傅彩霞道,“傅姑娘。”
傅彩霞眼眸明亮,道:“我認為是坐在地上的師傅。”
道長問道:“你二人為何做出這個選擇?”
陸硯塵道:“說來神奇,總覺畫中有仙人指引,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很熟悉……”
他皺眉回憶,卻又想不出在哪裡或是曾經是否真的見過這個人,就鬼使神差地選擇了這個。
傅彩霞道:“今日入觀時,一泊師傅曾說過,道中還有四人,一木師傅也說不要将他認錯了,說明他們心中也清楚幾人是相似的。”
“可一沙師傅又說,他認為他們幾人并不相同,相融相斥,互為陰陽。所謂道法,萬變歸一。所以我猜測,五位道長正對五行。”
“而圖中手握折枝的是五行之首一木師傅,塔上點燈的是一明師傅,商檐點金的是一钰師傅,崖邊承水的是一泊師傅,而正中盤坐的正是一沙師傅。”
道長聽罷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兩人中是有人做對了選擇。
他不慌不忙地悠悠開口,道:選好了人,便選好了路,此局,僅傅姑娘一人選對。”
雖說傅彩霞在說出答案之前已經确信了答案,但聽到道長所言還是變得慌亂,她無措地看着陸硯塵,又看向道長:
“道長,我同哥哥仰慕道長本領,皆誠心求學,一時運氣差異,懇請道長再給個機會。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霞兒。”陸硯塵望向一向高潔的傅彩霞,今日為給他尋一機會苦苦哀求的模樣,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道長也不急,道:“人各有道。既然前面的考驗已經通過,我便不會趕他下山。”
“多謝師傅。”傅彩霞忙跪拜感謝。
“多謝師傅。”陸硯塵也跪拜緻謝。
“要成你心中之事,文韬武略皆不可短,自明日起,你二人便由一木五人傳授陰陽武學。而你……”道長話鋒一頓,又看向了傅彩霞,“每日辰時,便到禅房中來,我親自教你。”
傅彩霞再次看向了陸硯塵,看得出來眼中對這個結局還是有些不滿。
“好,多謝道長。”陸硯塵對傅彩霞一笑,率先對着道長謝道。
見狀,傅彩霞抿了抿唇,也不再多說什麼了,也道:“多謝道長。”
“嗯。”道長停頓片刻說道,”“以後在山中的時間,喚我師父便可。山下你們想知曉的情況,我自會告知你們,此期間不可下山。時間到了,我自會準你們下山。”
兩人面對這個規矩有些猶豫,還是答道:“是,師父。”
道長又道:“若是有朝一日下了山,便不許再回來。”
兩人疑惑不解,不過此處确實隐蔽,外來者稀少,道長這樣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答道:“是。”
“嗯,如此,你們便回去吧。”
這時,一木又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已經站在了門口。
“傅姑娘,陸公子,房間收拾好了,跟我走吧。”
他清秀俊雅,還是那副文質彬彬,清風朗月般的模樣。
随後,傅彩霞二人便跟着一木離開了。
道長擡手,禅房的門便關上了。
他擡指在空中一點,面前便出現一個幻像棋盤,上面還未落子,空落落的。
“天地棋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