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十分,兩人準時下班,在幾名保镖的簇擁下,走進了位于頂樓的空中餐廳——MOON。
餐廳的氣氛很是暧.昧,燈光的布置也恰到好處,幕天席地般,所有人都陷落在黑暗裡,唯有一張張小桌被包裹在溫暖的光芒裡,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都變成了昏暗的剪影,隻有眼前的人明亮又清晰。
昏黃卻溫暖的燭光在玻璃杯裡安靜地流動着,馥郁的香氣随着舒緩的音樂浸潤了周圍的空氣,相愛的情侶們目光缱绻,嘴角含笑,不時湊到一起咬着耳朵說悄悄話,或旁若無人地用手掌稍微遮掩,交換一個甜蜜又溫馨的濕吻。
醇香的紅酒和可口的美食令人胃口大開,面對眼波流轉的愛侶,秀色可餐也成了必須踐行的約定。
“額、可能今天是什麼節日吧?”餘知非搪塞道。
天知道,小家夥此刻多麼誘人,他是豔麗的、張揚的、炫目的,也是含蓄的、清冷的、禁欲的,像誘人堕落的惡魔,又像聖潔無瑕的天使。
察覺對方眉頭微蹙,餘知非咳嗽幾聲,壓低嗓音說:“你要是不喜歡,就換一家吧。”
是他太過心急,自作主張,忽略了對方的感受,一想到對方有可能因此疏遠自己,心裡就又慌又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解尴尬。
“這兒挺好的,坐吧,舅舅。”顧遲朝服務生招招手,接過菜單,翻了翻,點了幾道評價最高的特色菜,端起水杯小抿了一口。
餘知非的聲音越說越小:“你、不用勉強。”從一開始就是他占了便宜,還恬不知恥地想占有對方,他怎麼能這樣!
“舅舅,”顧遲擡起頭,神色溫柔得不像話,“我不是傻子。”
“什、什麼意思?”餘知非不禁有些惶恐。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竟抱有如此肮髒龌龊的心思,内心反感又厭惡,所以……再也無法維持淺薄的親緣關系?
他以為自己把他當傻子一樣糊弄?
他會搬出去,會離開公司,會遠離自己嗎?
餘知非惶惶難安,理智全無,完全沒有意識到,顧遲的語氣不是在質問,而是在陳訴,其唇角微微上揚,明顯是笑着的。
“意思是,我知道,你想對我做什麼。”顧遲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說。
“什麼?”餘知非恍惚道。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喉結動了動,想問清楚對方到底什麼意思,又不敢開口。
怕聽到,戳心又紮肺的詞語。
顧遲用手指點點他的手背說:“先吃飯吧,舅舅,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
回去?他們能回到從前嗎?餘知非埋下頭想,這算是最後的晚餐嗎?
反正他們也沒有血緣關系,這麼多年來,對方孤身一人,從未受過他的照拂,他又有什麼理由留住對方。
察覺餘知非的異常,顧遲輕聲失笑道:“舅舅,你的觀察力和洞察力去哪兒了?”
“啊?”餘知非茫然地擡起頭。
顧遲沖他微微一笑,眼尾一抹微紅,小眼神像把小鈎子,穩穩地勾住了餘知非的心髒,酥麻的感覺沿着血管遊遍全身,血液霎時沸騰,将混亂的思緒燒得一幹二淨。
是他想的那樣嗎?
對方不反感他的感情?
顧遲的身體微微前傾,右手輕撫着餘知非的手背,左手捏了捏他泛紅的耳垂,垂眸印下一個吻,一觸即離,短暫得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餘知非剛找回的理智被炸成煙花,這下不光耳垂,整個耳朵、脖頸、臉龐,快速飄紅,眼睛一眨不眨的,愣愣地看着顧遲。
用勺子挖着椰肉吃的089噎住了,瞪圓雙眼說:“小、小爸爸,你、你……”
顧遲摸摸089的腦袋說:“兒砸,你有新爸爸了,開心嗎?”
089‘哇’的一聲,張嘴哭嚎——眼淚還沒擠出來,忽然閉嘴收聲。
多一個爸爸,好像沒什麼關系,反正便宜爸爸也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神魂歸位的餘知非壓抑着濃烈的情緒,啞聲道:“你、确定?”
顧遲用手指點着他的手背說:“也許今天晚上,我們可以試試?”
餘知非現在的心情,大約就跟中了彩票,白拿幾十個億那樣吧。
後來,飯菜在嘴裡是什麼味道,他完全沒有印象,隻記得對方就在自己面前,優雅地使用着刀叉,慢條斯理地咀嚼着食物。
時而擡頭看向自己,唇邊揚起狡黠的微笑,時而目光深沉地拿起手機瞧瞧,微微眯起雙眼,像是在謀劃什麼。
他從未如此的心急,想要時間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等回到家,他們會擁抱嗎?會親吻嗎?會有更深入的接觸嗎?
感知到餘知非狂熱的心情,顧遲笑着問:“兒砸,為愛鼓掌會觸發被動屏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