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痕大人,公主殿下讓您給我找一套能穿的衣服。”
“什麼時候要?”
顧月塵看了看天色,暮色就快壓到頭頂了。
“馬上。”
馮一刀喚了兩個婢女,低聲吩咐了幾句,兩個婢女比顧月塵年長些,其中一個擡頭怯生生看了她一眼,渾身發抖,不敢上前。
“愣着幹嘛!還不去給顧大人量體?”
馮一刀瞪了兩個婢女一眼,順便上下打量了一眼顧月塵,心裡納悶,這小小年紀怎麼像個小煞星,陰冷得不像話。
兩個婢女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上去拿着量體的尺子仔細比劃,顧月塵擡手配合。
她印象中,隻有她娘會這樣對她,深深看了這兩個婢女一眼,要把她們的樣子記在心裡,日後會盡力護她們安全。
誰料想,這兩個婢女被吓得加快速度,匆匆行了禮便趕緊跑開。
馮一刀搖搖頭。
“走吧,我領你去住的地方,在哪兒候着,等公主召你。”
顧月塵住的地方離姬問驕的地方隔了兩條長廊。
“你便在此歇着,以後别叫我無痕大人,喊我馮叔就行。”
“無痕那名字我聽着就别扭,那老女人非要拽文給我取這種扭扭捏捏的名字。”
“本大人倒是覺得臉上有疤甚好,夠威嚴。”
馮一刀哼了一聲,臉上的刀疤也跟着蠕動。
顧月塵問道:“是玉缺娘子嗎?”
“哼,就她了,罷了,不提她,你的刀在你房裡,自取。”
此前見姬問驕的時候,是不能佩刀的,于是就交給了馮一刀代為保管。
馮一刀氣沖沖地離開了。
靜谧,暮色沉沉下,隻有雪落下的聲音,壓在房前的一株梅花枝丫上,彎折了一瞬,随着雪的滑落,又恢複挺拔的原樣。
顧月塵坐在台階上,仔細擦拭自己的短刀,而後将黃字刀譜拿出來,翻看了幾頁,站起身來。
揮刀劈砍,淩厲的刀意揚起地上的雪,她眸若寒星,煞氣盡顯,縱身一躍持刀從天而降,在空中将刀背手旋轉,運轉内功劈砍而下。
一瞬間,周遭的氣流彙聚在她刀下全為她一人所用,形成一把氣刀随着顧月塵揮刀而下,被顧月塵砍中的地方積雪全數退散兩邊,露出了藏在裡面的泥地,在上面留下了刀痕。
這片雪地上被她生生劈了條分割線出來。
顧月塵凝氣收刀。
現已到了黃字内功的第五重,一共十重,隻練了一半,還差得遠,顧月塵目光堅毅。
差得遠那就日夜不停地練!
總有一日,她能超越所有人變成最強,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至于刀譜,她早已倒背如流,在密室那七天,她不知時辰,隻是沒日沒夜地抱着書啃。
她喜歡讀書,可一直未能得償所願,如今刀譜也算書了,滿足她一點小小心願。
等等,有腳步聲——
顧月塵猛地回頭望去,就看見馮一刀離自己不過一尺遠,她瞳孔猛地一縮,握刀的手更加緊了。
她不知他是何時到的,不愧是玄字,實力果真強悍。
“顧小妹好俊的刀法,給你衣服,換好便去見公主。”
馮一刀手上拿着一套白衣,遞給顧月塵。
心裡暗歎,真是有天賦,後天開化年紀還大,還能練到這種地步,不錯。
“是,勞煩了馮叔。”
她道了一聲謝,接過馮一刀手中的衣服進了房間。
片刻工夫,顧月塵的房門便打開了。
顧月塵雖長得好看,這白衣服卻将她本就黃黃的皮膚襯得有些黑黢黢的,像她剛剛劈出來的泥地顔色。
這倒是把馮一刀看愣了,黑黢黢的顔色從她先前的衣服轉移到了她的臉上,也不知是好是壞...
“參加公主殿下。”
馮一刀顧月塵齊齊跪下。
“起。”
“今晚随本宮去郡守府,馮一刀,你留守在外面,仔細查探消息,不許放過今夜來往任何人的蛛絲馬迹。”
“顧月塵你——”
姬問驕還沒說完,她的話就被顧月塵的臉攔截了。
“怎麼挑了件這麼醜的衣服?”
“誰挑的?”
“還不如不換呢!”
“你這發髻怎麼還跟男子的一樣?”
她眉毛擰成川字,嫌棄地看着顧月塵。
姬問驕有一個怪癖,那就是喜歡好看的,自小什麼東西便要漂亮,她的宮内做雜掃的宮女都是清秀模樣,更遑論親近之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不喜歡男人,哪怕是像了一點也不行。
“發髻?”
顧月塵将頭發上那根簪子随手摘掉,一頭黑發肆意散落。
“公主殿下可還滿意?”
“可否繼續講計劃,我怕晚了,錯過線索。”
馮一刀:又是汗流浃背的一天,怎麼敢有人這樣平視公主,還如此肆意!
姬問驕揚起了一邊的黛眉,唇上勾上了一抹玩味地笑,有意思,教本宮做事?
“你,跪下。”
她緩緩靠近顧月塵,猝不及防地擡起一腳踢在她的胸前,屋内氣氛驟然冷冽,姬問驕唇邊的笑變得寒冷。
顧月塵抵擋的動作一僵,卸了力道,她知道這個女人想對她做什麼都可以,抵抗不過是為難自己。
她穩住身子,不讓自己跌在地上,白色衣服上已然沾上點點灰色。
“知錯了麼?”
“嗯。”
顧月塵點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