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月塵将一切收拾完畢,已經黃昏了,日落時分的小院很美,姬問驕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梅園。
顧名思義,這裡梅花遍地,天已暮,雪伶仃,落梅好似飄柳絮。
馮一刀說,這裡的梅花都是姬問驕來了以後才種的,她很喜歡,但養它們的方式卻很獨特,将它們扔在土裡任由成長,不許人去剪裁照料,偶爾的,她自己會去動手去去雜亂的枝丫。
馮一刀還特地交代了顧月塵,不要動公主殿下的東西,要做什麼需得先請示她,得到允許方可開始。
風吹過,漫天梅花飄零,坐在台階上看書的顧月塵被梅花襲了一身,她不由想到,這梅花落在她身上,需要經過她的同意嗎?
她搖搖頭,冷郁的臉被梅花印得有些妖豔,拂開落在書上的殘花,繼續看書。
顧月塵一直在複盤,自己那天與刺客的交手,發現他是故意将自己引到開闊的地方,把他的缺點完全暴露在敵人面前,将敵人的警惕降到最低,以此來誘導敵人展現自己的弱點,最後抓住機會發動緻命一擊。
好厲害的心計!
她想起來有些後怕,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就像剛剛真的再經曆了一次一般,顧月塵捏緊自己未受傷的右手,攥成了一個拳頭,眼裡出現了興奮。
她有些喜歡殊死搏鬥的感覺,将自己的命懸在未知領域去挑戰,讓她有些上瘾,力争上遊,是宋柳衿從小就交給她的東西,永不會忘。
等她結束自己的複盤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隔壁姬問驕房裡的燭火早已點燃,偶爾跳動一番,将房内窈窕的人影襯得神秘莫測。
顧月塵合上地級心法,拿起房間之内的刀大步跨出,該去吃飯了,要好好養傷,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玉佩。
每次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她都會将這塊玉佩藏起來,這是她最珍貴的東西,不想它陪着自己颠沛流離。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顧月塵就從床上爬起來了,絲毫不眷戀溫暖的被窩,對于她來說,練功才是最重要的。
拎着短刀,她本想在房門前練習,可地方太小,實在是施展不開,還容易将姬問驕的房門劃到,于是她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去梅林。
也就是,梅園内梅花最多的地方,姬問驕最寶貝的梅林,她時常站在窗前欣賞,賞的便是梅林中的花。
想來是她讓自己搬過來住,一定會考慮到練武的問題,去試試也無妨,可現在時辰尚早,她會不會還未晨起?
“嘩啦”
顧月塵耳清目明,捕捉到來自姬問驕房間裡的動靜,這是開窗戶的聲音嗎?看來是起床了?
她心中一喜,今日早練有了着落,快步走過去。
“公主殿下,我可以在梅園裡面練功嗎?”
顧月塵拿着短刀站在梅樹前,目光征詢瞧着窗戶裡捧着一本醫書的姬問驕。
“嗯。”
姬問驕擡眸輕掃她一眼,嘴角含笑,發絲倦懶的随着微風飄起,清冷又張揚。
得到了首肯,顧月塵不多話,旋即飛身而起,将刀抛在空中,邁腿踢向刀匣,匣子與刀身原本嚴絲合縫憑借她單手無法拔出。
現在被她震出來一條縫隙,顧月塵傾身而去拔出短刀,刀匣應聲落地,在地上發出撞擊聲。
顧月塵單手執刀,全神貫注運行心法,利用招式的牽引,領悟心法的奧妙。
今日她的目标是将黃字心法突破到第六層,現在她已經在第五層大圓滿,距離突破不遠了。
短刀卷着落下的雪在空中肆意飛舞,随着顧月塵的舞動加快,空中飛舞的殘花也被一并卷入,刹那間,赤紅與純白相接,印在寒光冷冽的刀刃上,殺意滾動中又蠱惑人心,讓人移不開眼。
姬問驕索性放下醫書,給自己手上抱了個黑金色捧爐,好整以暇的支着腦袋觀望,這副場景讓她想起來一首詩:
“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
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并作十分春。”
一字詩:雅。
顧月塵玄藍色衣裙在空中劃出淩厲的曲線,刀法已經全都會了,黃字刀法較少,隻有短短二十招,卻都是十分重要的基礎刀招。
其實這些招式可以作為任何武器的起手,隻需要變換思路即可,所以簡單的招數竟也有兩本書那麼厚。
顧月塵準備現在将這些招數全都再練一次,看看能不能從中得到新的感悟,待她運功連貫第十招時,卻皺起了眉頭,臉色蒼白一瞬,充斥在經脈中的内力差點紊亂将經脈沖碎。
這是她牽動傷口導緻的,且體内毒素還有少量殘留。
這一幕悉數落在姬問驕眼裡,她冷聲開口:“停下,不準再練了。”
顧月塵聽話收功,依然是用腳踢起刀匣将刀插入,随後以手接之,拖着自己的受傷的手朝姬問驕跑去:
“公主殿下,為何?”
“你是打算變成廢人嗎?”
顧月塵抿唇,不再言語,她太想變強了,宋子遠就在自己的眼前,一刀便可殺之,如今卻要他逍遙快活這麼久,對于自己來說是度日如年。
“喝藥。”
“不許練了,把本宮整理出來的紅色重點書目給我背下來,半個月之後若是還背不出,本宮就奪了你的刀,讓你再也練不了。”
顧月塵點點頭,正要邁步回房間的時候,卻被姬問驕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