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書搬到本宮房間來,有很多問題,你方便詢問。”
當初姬問驕自己标注的時候,是好幾天不睡才全部看完,人的體力自然是有限的,所以到了後面一些卷宗時,寫的字也就潦草了許多,大概是除自己外無人能辨。
顧月塵轉身朝姬問驕颔首,而後迅速離開抱書籍。
“砰砰砰”
因為顧月塵左手受傷不能動彈,所以抱書也都是右手,書本在她胸前疊了個小塔,高高的,在她的下巴處戛然而止。
她抱着書,用自己的肩膀輕輕撞門。
“進來吧。”
姬問驕圍在屋内的火爐邊烤火,書案上放着一碗肉粥和黑乎乎的藥,她聽見了顧月塵的動靜眼眸都沒擡一下,“搬完沒?”
“沒。”
一個字的回答,顧月塵皺起了眉頭,想從嘴裡多擠出幾個字,于是頓了頓,“馬上。”
姬問驕的房間很大,将書房和卧房合并在一起的,并沒有拆成兩個房間,馮一刀當初也提議過改成兩個房間,或者再尋一處住處。
但她都拒絕了,理由是勞民傷财,本就能住的地方為何要改成兩個?難不成在極北苦寒的雁門郡,還要為了那勞什子做派給百姓添苦?
隻需在這個地方放個屏風遮擋隔開就好了,馮宅之内,還有誰敢強闖她的房間?
姬問驕為顧月塵準備了另一處書案,隻有她自己一半大小,在房間靠近門的地方,光線也算充足。
一眼望去,還能看到外面的綻放的梅花。
顧月塵對這一處書案莫名的喜歡,年幼時做夢夢見過自己伏首在這樣的書案上學習,母親就坐在自己身邊,替自己答疑解惑。
沒想到,以前的夢如今竟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她看了看安靜看書的姬問驕,她整個人逆着光,臉上的小絨毛都清晰可見,還有陣陣香氣襲來,不知是梅花的,還是她的。
顧月塵的心跳莫名有些加快,她皺眉,捂着自己的胸口,暗暗想到,這是什麼毒?難道已經蔓延到心口了嗎?
“你在看什麼?”
“還不快過來用膳喝藥,難道要本宮請你不成?”
姬問驕與顧月塵目光相接,臉上笑容清淺,聲音很輕柔,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顧月塵心上。
顧月塵發現自己心似乎跳得更快了,覺得喝藥這件事刻不容緩,幾步上前喝粥吃藥一氣呵成。
姬問驕:?
她剛張嘴想告訴她,半個時辰左右再吃藥,沒想到這顧月塵這麼幹脆,倒頗有幾番...馮一刀的影子。
察覺到了姬問驕的動作,顧月塵疑惑回望。
“無礙,快去背。”
顧月塵點點頭,摸了摸自己的心髒位置,嗯,果然之前是中毒了,現在喝完藥以後已經平複了下來。
姬問驕給的卷宗很多,幾乎是占了大半個桌子,七天背下這些屬實是有些難度,但顧月塵可不是普通人,當初她在密室七天時,不僅将三本武功心法都背下來了,而且還倒背如流,熟記劍招。
之後更是将心法在短短半月之内修到了五成!
這在曆年黃字成員之中堪稱神迹,從未有人用這麼快的速度提升過,她是第一個。
顧月塵打開第一本卷宗,印入眼簾的便是:【許友志于大周七十年冬逝去——沖撞周甯公主,得賜當場斬殺殊榮。】
周甯?
顧月塵擡頭看了一眼安靜看書的姬問驕,似有不解。
“嗯?怎麼?”
姬問驕擡眸,對于自個兒房間多出一個人,她是時刻注意的,畢竟由于性格原因還是第一次和人這樣親近的待在一起,頗為新鮮。
顧月塵猶豫幾下,她怕問出這個問題姬問驕會嫌她麻煩,質疑她的能力,卻還是秉持着宋柳衿交給她的話——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嗯...周甯是你的...”
“是本宮的封号。”
“嗯,多謝。”
得到回答後,顧月塵又往下讀,見到了自己最仇恨的名字——【宋子遠于同一日上位雁門郡郡守之位,由周甯公主親任。】
她皺起了眉頭,不明白為什麼姬問驕要将宋子遠這樣人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那行醉月居刺殺時,她清楚記得名單上有宋家之人,這般出入青樓之人,德行又能高尚到哪裡去呢?這不是把百姓架在火上烤嗎?
不過,她心裡莫名相信,姬問驕應當是極為聰慧,耳清目明之人,這樣做,也許有她的深意,看來,閱讀卷宗,對自己是大有裨益。
顧月塵做事專心,心無旁骛,一讀便停不下來,日上三竿而不自知,但對于喝藥用膳這件事,她倒是銘記在心。
畢竟,那種心砰砰亂撞的感覺,着實讓她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