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皇帝在禦書房召見了夏潇然,皇帝看起來比從前衰老了很多,但依舊熏着悠悠的檀香,擺設器具不見金銀俗物,雅緻精巧的享受卻更見功夫,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夏潇然閉了閉眼睛,依舊規矩的行禮。禮畢之後,十幾年沒有正經說過一句話的父女倆,頗有些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皇帝打破了沉默,笑着說,“聽聞你已經打下了青州萊州,于國有功,你想要什麼賞賜?”
對此夏潇然早有預案,仰着頭倔強的說,“女兒有功,當恩及父母。父親是天子,自然不需我來操心。隻是我母親,如今隻是一個才人位份,唯恐遭人輕賤,女兒還記得父親曾說過,要母親做貴妃的諾言。如今,請父親信守從前的承諾便好。”
皇帝聽聞此言,正襟危坐,露出為難的表情。心裡卻感覺一片輕松,小九沒有要求将青州萊州劃作自己的封地,而是要為她的母親鳴不平,果然還是小女孩的心性。
果然就像王貞所說,一個能打仗的女兒,對他是無害的。就算從前太皇太後把持朝政,最終還不是輕而易舉就把權力交回到了他手上。如今幾個長大的兒子不讓人省心,地方上也屢屢有異動,讓他這兩個月都沒心情寫出一首好詩。如果讓女兒暫時做他手中利刃,不僅能夠震懾群小,也沒有被奪權的威脅,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皇帝雖然很心動,但又覺得面上無光,暫且壓下心中的意動,繼續跟夏潇然讨價還價。“江才人不僅曾經犯過大錯,如今又被痰迷心竅犯了癡病。讓她升坐高位,既無法履行宮務,又難免招人恥笑。”
夏潇然不滿道,“何人敢笑,至于當年那個錯誤,我已将他頭顱斬下,此時正挂在洛陽城上。”
即便夏潇然要扮演一個還在要糖的小女孩,有現在的實戰資曆,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表現的越嬌蠻,越肆無忌憚越好。
皇帝心裡有點不滿,又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中,便悠然地讨價還價道,“玉離宮已經有了貴妃,是你八姐姐的母親,你難道忘了。本朝規制,隻有一個貴妃的位分,其餘四妃也全都具在,不如封你母親做九嫔之首的婕妤,也是高位妃嫔了。”
夏潇然心中冷笑,如果不能違反規制,那江妃從前的位份是怎麼來的。别說是連史書都進不了的後宮,三公九卿的位置,還不是經常更換名稱,中間增加删減,曆朝曆代也早已經屢見不鮮。
拒絕的理由,不過是皇帝早已厭倦,忘記了這個女人,同時想要通過這番拉扯,試探她的底線。
夏潇然心裡無波無瀾,語氣卻十分激動,“就算不能做貴妃,也必須恢複妃位。父親如果不想見到母親,就讓她跟我住在洛陽,但她的名分必須要有。”
皇帝遭到頂撞,自然流露出不滿的表情,然而他還是無奈妥協道,“就依你之言吧。”
夏潇然終于高興了,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表情,接着說,“我手下有個叫劉奎的,原來在刑部做衙役,此次攻打青州萊州有功,我答應給他請封将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