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從内宮出來,沿途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人一貓,她們很快就把宮牆抛到身後。
夏小狸早已做好了長途跋涉的準備,伸出爪子勾住了夏潇然衣領的布料。可是剛來到正門大街的十字街口,夏潇然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夏小狸有些不解,便甩動尾巴敲了敲夏潇然的後腦勺問道,“夏悠悠他們一個半時辰之内不會醒,守在門口的人也會找理由阻攔試圖闖進去的人。可要有人強闖就沒辦法了,我們抓緊時間出城吧。”
夏潇然在并不熟悉的建安城中确定好方向,向着公主府的方向飛掠而去,隻小聲的對夏小狸解釋道,“被宮裡的人發現還能解釋,但我這次的行動最好不能讓匈奴人發現,我先回去換件衣服。”
她身上穿的這套宮裙和頭頂的蓬松發髻,在皇後看來是過分的樸素,甚至簡陋了。但是對于夏潇然來說,還是會影響活動的幅度。如果需要在樹梢房頂上穿行,也很容易被首飾衣擺纏住。
夏潇然回去後立刻召集自己的侍從,更換了一套相似身形的女侍衛穿舊的布衣頭巾,一邊對他們說,“都去打探西北軍的消息,我要盡快知道。”
吩咐完這些,她才出了公主府,這次依舊沒出城,而是去了夏汨的興王府。其實也就在隔了兩座府邸的地方,硬要說的話也算鄰居。
夏小狸控制住門房,問出了夏汨的去向。又讓人引出一個實權管家,确定了匈奴人進城的路線,她們這才出西門去了那邊的碼頭。
這座西郊碼頭是專門停泊客船的地方,這些客船的體積遠遠比不上夏潇然乘坐的商船,就更别說龐然大物的海船了。但是這邊的坐船的遊人多,小商小販也很多,久之便形成了一個集市,反而比夏潇然來時的那座運貨運大碼頭顯得更加繁華熱鬧。
熱鬧中夏汨的人在楊柳岸邊,擺起了親王儀仗,搭好了迎客的涼棚,顯得格外突出。也就不需要夏潇然特别尋找,她剛來到集市外,就看見了坐在涼棚下的夏汨。
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惶恐懦弱,志得意滿的神情在眉眼中徘徊,從小當太子培養的貴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賣相極佳的氣勢。至少在他的屬下們眼中,興王是有帝王之氣的,其他番王在他面前,都好比青蛟見了真龍。
可惜他終究隻是人,而不是可以呼風喚雨的龍。眼看着太陽越來越高升,鳴蟬叫的人心情越發煩躁。夏汨從腰間革帶上挂的繡袋中,解下一把香妃竹的山水畫扇,自己扇了兩下,還是覺得燥熱。
夏初時節,水邊樹蔭下的涼棚裡,理應不會炎熱。周圍伺候的人看夏汨這樣的舉動,立刻告罪,連忙有兩個小太監上來給他打扇。王府長史也低聲下氣的說,“恕下官考慮不周,這就讓人回城去給王爺搬兩個冰鑒過來。”
“理當如此,你做事太不用心了。以後也該多上心才好。”夏汨教訓完這幾句話,感覺心情好了很多。
“是是是”在屬官們唯唯的聲調中,夏汨焦急的心緒被打斷,再加上身後傳來均勻的涼風,心火也被扇滅了許多。考慮到使節随時會來的可能性,夏汨也就大度的沒有繼續找茬發火。微微點頭道,“去辦事吧。”
夏汨感覺自己很大度,藏身在遠處一棵烏桕樹上的夏潇然看到他這般表現,隻覺得牙疼。身嬌肉貴也就算了,還拿自己身邊的人發洩情緒,真是一點兒都沒學乖,當初真應該讓他就死在亂軍流矢之下。
算了,今天還有正事要做,先不動他。夏潇然将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看向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她好像并沒有學過遊泳,當初坐船南下時那麼好的機會,也沒想起來要學一學。但應該沒問題,反正她潛行時為避免被人發現,也常常屏住呼吸,有時候長達兩三柱香。實在學不會遊泳,大不了直接沉到水底行走。
想到這裡,她把夏小狸從肩上抱下來,放在樹枝上說,“我要下水去,你在這裡幫我看着,别讓人發現了。”
夏小狸想說我跟你一起去的,可是看着那水面反射的波光,又咽了咽口水,将伸出去的爪子重新收回來說,“你去吧,小心點。”
夏潇然翻身下樹,從停滿烏蓬小船的角落裡,避開巡邏兵士的視線躍入了水中。冰涼的河水淹沒頭頂。夏潇然也被激得揮動了一下手腳,攪起一團泥沙。
還好她記得屏住呼吸,然後腳下用力,便踩實了地面。等到水流平靜下來,她才緩緩睜開眼睛,看着水下的世界。有些渾濁,但也能看清旁邊的船底,水底碧綠的水草,貝殼,魚蝦。
她學着陸地上的樣子,腳下用力。便像一隻跳蛙一樣前行了一丈多遠。比陸地上飛躍的距離少了幾倍,水中的阻力太大,還有亂流幹擾。
又是一陣泥沙翻湧,夏蕭然重新睜開眼睛。就知道辦法不太可行,隻得臨時抱佛腳,現學遊泳了。
回想起腦海中的記憶,蛙泳,蝶泳,自由泳,好像隻在影視中見過,并沒有詳細的步驟講解。她也就學着那樣劃動雙手,雙腳并攏,如魚尾一般擺動,便在水中遊動起來,速度慢慢加快,輕松的學會了遊泳。
在體力加成的情況下,她遊起來的速度很快,猶如一道無聲無息的黑色陰影。當她遊到河水中間,遇見一條鯉魚,黑色的身影遊過魚兒身邊的時候,吓得那條魚兒直接躍出了水面,劃出一道長長的水痕。鯉魚落到了水裡,趕緊調轉方向,往遠處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