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喬真是喜怒無常。
許今禾看明白了,即使沒到後期大反派的程度,陸晏喬二十歲時,也不是什麼善茬。
眼看着不回答怕是不行,她有要追問的勁,許今禾全當她是二次元裡的數據人,放平心态跟她交流。
“沒有怕”,許今禾心一橫,瞎扯,“您太好看,我、我緊張。”
她看起來很乖,說話時眼睛注視着人,目光幹淨,坦蕩蕩的,不像是個會撒謊的孩子。
但陸晏喬知道,她是個小騙子。
陸晏喬沒再說話,閉上眼任由許今禾重新鋪藥。
她跟睡着了一樣,這多少讓許今禾自在些,她手上動作認真,心裡卻在暗想,她這不算騙人。
她沒騙人,她隻是緊急避險。
許今禾圍着陸晏喬忙碌,淡淡的香味,藏在藥草味下,在陸晏喬鼻尖打轉。
自半昏半醒間就聞到的淡香,在許今禾剛才湊近時,達到頂峰,是這個小姑娘身上的味道。
像陽光下曬了半晌的橙子,在綠茵茵草地上滾過,留下的味道,清新且甜。
也似新冬初雪,落在山頂上的白玉蘭瓣上,輕盈幹淨,又似天邊曬了一整日太陽的松軟的雲。
很難具象形容的氣味,不是香水能調出來得到,陸晏喬也說不清,但很舒服。
在杜觀山讓許今禾拜師時,陸晏喬醒了,卻沒有立刻睜眼睛。
許今禾沒直接拒絕,她也便沒說話,沒讓她出去,默認了她留在診療室。
許今禾一無所覺,她準備等幹完活,就溜出去,肯能是在長身體,她總是餓得很快,想搞點東西吃吃。
陸晏喬發病期精力不足,在這種舒心的氣味中,放松地睡着了。
再次醒來時,她聽到斷續的念經聲。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許今禾對着閱讀器,在逐字逐句的念經。
結巴念經,聞者輕生。
許今禾自己聽着,都覺得耳朵在服刑。
杜醫生撺掇她念的,那會藥灸結束,許今禾想溜,給杜醫生逮到,讓她别走,說是學習,其實就是讓她陪着唠嗑。
陸晏喬病期身邊離不得人,醫生輪班值守,要時刻關注她的情況,杜觀山不放心,也沒走,便抓許今禾陪她說說話。
後面杜醫生加了許今禾好友,看到她朋友圈裡發的,早期人類馴服舌頭的珍貴影像,便說,“讀繞口令練習,步子有些邁大了。”
“效果會有,但長期練下來,容易不分輕重音,含糊發音”,杜醫生說,“可以先從讀課文開始。”
“剛好現在沒事,不如練練”,杜觀山建議。
許今禾,“在診療室讀書,不合适吧,師父。”
“那這樣吧,找篇經文來讀”,杜醫生說,“能把晏喬吵醒更好,别給她睡了。”
許今禾懂了,她就是想叫醒陸晏喬,搞這噪音喚醒法。
“那還是不了,我不敢吵她”,許今禾可不想面對醒着的陸晏喬。
杜醫生經文找好,遞到許今禾手裡,“你是為晏喬誦經祈福。”
“怎麼會是有意叫醒她呢。”
就這麼,杜醫生把小闆凳放在陸晏喬床頭,讓許今禾坐那,開始念經糾正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