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喬不覺聒噪,相反,她睡得很好,往常病期會有的痛苦掙紮,好似被許今禾舒服的氣息安撫了。
一覺睡醒,撐起身子,望向許今禾
“您還聽嗎”,許今禾讀得剛有些順,讀一半不讀很難受,于是說道,“還沒讀完呢。”
陸晏喬遙控調整床角度,床頭慢慢折起,她靠着枕頭坐起身來。
“繼續”,她倚在床頭,聽床邊的小姑娘磕磕絆絆的念經。
控制窗簾打開,紅日西墜,紅色橘色的夕陽燃燒般熱烈,遠處的樹梢晃動,倦鳥歸巢。
窗外已是沉沉黃昏,耳邊許今禾的聲音仍在繼續,她半躺着,她坐在一旁,陸晏喬心裡竟獲得了這片刻的平靜。
杜觀山不知何時走了,其他醫生在玻璃牆後,根據數據變動,給陸晏喬配藥劑,一時間診療室裡隻剩許今禾的聲音。
直到,許今禾的聲音也停下,陸晏喬擡眼望她。
她不那麼緊張了,耳垂的紅色漸漸褪下,大概是相處時間稍長,她膽子大了些。
感覺到陸晏喬的視線,她甚至回望過去,抿出清淺的笑。
“診療室難聞嗎”,陸晏喬錯開目光,垂眸斂起神色,擡手拉毯子,擋住雙腿。
許今禾不覺難聞,是藥和消毒劑的味道。她上一輩聞了許多遍,那時她常常住在醫院,有家人陪着,這味道裡是溫馨的回憶。
“不難聞”,是她熟悉的味道,後半句許今禾沒說。
陸晏喬沒再說話,房間裡徹底安靜下來,許今禾肚子發出腸鳴音,她擡手捂住,想出去吃飯。
“不嫌棄這藥味就好”,陸晏喬沒頭沒尾的,突然說了句。
不待許今禾疑惑,她接着道,“先去吃飯吧。”
“明天請假,無聊的話可以帶着書來”,陸晏喬淡淡。
許今禾壓根不想來!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好像兩人已經說好了明天一定會來一樣。
陸晏喬自知是有些無賴了,側過臉看向窗外,不與許今禾有目光接觸,顯然是不想聽她拒絕的話。
她是許今禾的二老闆,拿着天價工資,二老闆都明示暗示到這個份上,許今禾應道,“好的,那、您先休息。”
待許今禾下去,醫生過來檢查,這次生病她的狀态大有不同,昏迷時間縮短,精神狀态也比以往好。
檢查結束,醫生們換班,陸晏喬挪到輪椅上,從診療室出去,回她休息的房間,虹膜識别,房間的密碼門打開。
陸晏喬停在一台屏幕前,翻看今日診療室的監控回放。
診療室的監控極為隐秘,饒是許今禾對監視敏感,也沒有察覺到。
她白日裡初到那,還以為陸晏喬終究還是個正常人,沒給自己治病的地方裝監控。
陸晏喬這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又怎麼會放棄對診療室的控制,在那裡是她最脆弱的時候,她必須要親眼看到。
她跳過前面治療的片段,鼠标停在許今禾進門後的畫面,她看到她躺在那,臉上立刻就露出慌亂。
看醫生稍有空閑,連忙去問,她有沒有對海鮮過敏,有沒有對調味料過敏。
倘若她真出了什麼事,她完全是不打自招,臉上的緊張真真切切,藏不住事。
她自然也看到,她輕手輕腳的,給杜醫生打下手,小心地照顧她。
視頻往後,看到她敷藥擦藥,念經祈福,這些白天經曆過的事,陸晏喬不厭其煩,再看一遍,甚至連快進也沒。
她隻是在看這小騙子究竟要做什麼,陸晏喬這樣想着,仔細盯着屏幕看許今禾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