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觀山又大笑,許今禾臉還是紅的,把保溫杯遞給杜觀山,“師父,還要不要喝水。”
喝了口許今禾遞來的水,杜觀山開始講解,“人體的經絡,就像皮筋。”
她這樣通俗的解釋給許今禾,這皮筋應是順着骨頭的,骨頭生長皮筋伸展,若是長期不動,皮筋就會縮在一塊,跟不上骨頭,時間久了,就會萎縮再展不開。
她必須要把皮筋揉開,給皮筋人為拉長。
“能到這一環節,就很好了”,杜觀山沒多說,拉筋這步,就到陸晏喬發病期的尾聲,有許多次,她腿潰爛到根本無法觸碰。
杜觀山累出一身汗,陸晏喬也疼一身汗,她面頰發紅,合眼靠在床頭。
“現在教你針灸”,緩了一會,杜觀山鋪開針袋,挑出一根細長的針,“對着穴位紮吧。”
許今禾捏着針一臉懵,“紮哪?”
“中渚穴啊”,杜觀山看她沒動作,也懵,“穴位圖你不是早就記下了嗎。”
其他醫生有一玻璃牆之隔,許今禾不可能逮着他們紮,這塊就他們仨,許今禾掙紮,“我的意思是,紮在誰的,穴位上。”
杜觀山瞧出她害怕,故意道,“你是想拿小陸練手?”
許今禾頭搖的像撥浪鼓,杜觀山說,“别急,想紮小陸有的是機會,下次就你來給她灸。”
陸晏喬眼睛依舊閉着,看不出睡着還是醒着嗎,許今禾沒得選,隻能對自己下手。
“萬一紮出事,怎麼辦”,許今禾露怯,畢竟那麼長的針,她要是失手,那就是自殘了。
“你隻管灸”,杜觀山信誓旦旦,“紮成什麼樣,我都救的回來。”
許今禾:“紮傻了呢?”
她原本是想說,萬一紮癱了呢,一想陸晏喬還躺在這,這麼說不合适。
杜觀山:“沒事,救得回來。”
“要是紮死了呢”,許今禾仍不放心。
陸晏喬睜眼看她,說話百無禁忌,杜觀山則擡手對着她腦袋拍一掌,“閻王也要給我三分薄面。”
許今禾大驚,“師父這麼牛,我血濃于水的,親師父。”
陸晏喬不知何時也加入她們,她不說話,聽杜觀山吹牛。
當着後輩的面,杜觀山嘴硬,“那是自然。”
“我杜門世代行醫,自古以來懸壺濟世,定是修了不少功德。”
許今禾故作了然,拖着長音“哦”了一聲。
“我以為,師父是治病救人呢”,她道,“原來是,是為了修功德。”
杜觀山,“再伶牙俐齒,把你紮啞。”
許今禾笑着躲她的針,往後退到陸晏喬床頭邊,笑着讨饒,“醫者仁心,仁心呀師父。”
杜觀山不再逗她,許今禾停了笑鬧,才想到現在的處境。
她在陸晏喬的病房裡笑鬧,看書時提到,陸晏喬最不喜嘈雜,尤其是人吵鬧。
她還跑到人家床頭這邊笑,這跟在雷區蹦迪有什麼區别。
還不如把她紮啞算了。
許今禾還是沒逃掉拿針紮自己,陸晏喬一直覺得,她嬌氣愛哭,很弱,很容易死的。
沒想到細長的針,自己紮進穴位裡,眉毛都沒皺一下,隻是針剛紮入皮膚時,悄悄癟了癟嘴。
陸晏喬的這次病期,基本算是平穩度過,她的狀态還不錯。
杜家的産業雖逐漸交給後輩打理,但杜觀山仍繼續發光發熱,被科研院返聘,不是帶隊在深山裡尋古方草藥,就是在研究室做學問。
那本被小先生忽悠,能保平安的《馬原》,磕磕絆絆讀到《真理與價值》那章時,杜觀山要走了。
她一走,許今禾再去診療室,就覺得怪怪的,她和陸晏喬有時一整天也不會說一句話。
可她愛聊天。結巴,但話多。
診療室裡還有兩位醫生,再觀察兩天陸晏喬的情況。
許今禾無聊,就會在診療室看吃播,聲音放的很小,坐的也離陸晏喬遠。
終于忍無可忍,她跟陸晏喬請示,“姐姐。”
陸晏喬似乎在等她說話,許今禾才剛開口,陸晏喬便擡眼望過來,“怎麼?”
“我可不可以”,許今禾向二老闆申請,“在網上買東西呀?”
她領着大老闆的工資,為二老闆服務,如果陸晏喬不允許,那快遞肯定到不了莊園裡。
“随你”,陸晏喬說吧,似是覺得語氣太硬,又補了句,“可以的。”
但是很快,她就要為這句“可以的”,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