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坐在一旁煮水,聽着這些話,臉上的笑容都快溢出來了,卻還要故作鎮定,說一句姑娘謬贊之類的話。
則崇似才想起來什麼似的,囑咐回雪:“對了,之前汪老先生從南邊是不是帶過來什麼茶來着?我不太懂,也許甯璋喜歡這一口。回雪,今兒索性取出來一些,給五妹妹煮上。我要向她請教些功課,恐費口舌。”
回雪答應着說:“汪老先生帶來的茶就是西山白露,三爺隻愛酽茶,那會子喝了兩口便說不喜歡,嫌這味道太淡了。隻是這茶金貴得很,我生怕糟蹋了,便一直收在那邊櫃子裡呢。興許五姑娘好這口味呢,我這就取去,給五姑娘煮來嘗嘗。”
甯璋又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期待模樣,連忙說着辛苦。
回雪于是先放下手中正煮的水,擦了擦手,便去外頭存儲的稍間裡取西山白露了。
她前腳才走,則崇就快速低語道:“我這兩日去關山苑,聽到邵姨娘跟施嫂子、小舟說一些好像和孟府不太沾的話,聽他們的意思,仿佛對顔家和王家用了些什麼手段,正撺掇着人往上告呢。”
“她們當着你說這些話?”
“并不是當着我,我去的時候屋門關着,旁人聽不見,我卻聽見了。許是這些日子和南渡北顧兩位師傅練習内功,聽覺都比從前進益許多。此事你可稍有耳聞?我不知此事究竟有什麼牽扯,但聽他們的意思,恐怕不是小事。”
甯璋點點頭,此時方覺一切都串到了一起。
如果背後的始作俑者是邵姨娘,那就難怪這個話本子從頭到尾都不沾孟家,因為一旦沾上孟家,自然也就繞不過容璋。而邵姨娘就是為了容璋出這一口惡氣。
沒想到一時的出氣不算,她居然想從根本上整垮顔家和王家,她利用孟家對萬大娘子和王逸仙的了解,反過頭去對症下藥的對付這兩個人,然後讓事情進一步擴大,那開頭故事裡的顔丹陽和王辰反而都是次要的,原來她真正想要撬動的,是這兩家的權力中心。
如果此時真能讓邵姨娘運作成功,那她的手段,真是不可謂不可怕了。
甯璋不想此時把則崇牽扯進來,便言簡意赅道:“此事是很重要的線索,待事情查清楚了,我再同三哥說。”
則崇問:“你已有了盤算嗎?”
甯璋點頭道:“先靜觀其變,等此事坐實了,我再順藤摸瓜去查他們是通過什麼來和外頭做事的人取得聯系的,若是知道這條線,也許能揪出來這些年來的幫手。三哥,你隻管等我的消息,現在還是和邵姨娘處好關系、将武功學好為上,其他的交給我。”
兩人快速達成一緻,話音剛落,便見回雪從那稍間抱着一盒精緻的茶葉盒子出來了。
甯璋和則崇立刻絲滑地将話題切換到學堂最近的課程上。
其實甯璋也是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唯有汪老先生講策論的時候,她才能多少提起些精神,若是講四書五經的文章,那對她來說真是天書,還不如讓她看武功秘籍來的痛快。
她和則崇兩個人,簡直就是倒數第二給倒數第一講題,好在回雪也不是個通曉文墨的,不知道他們烏拉烏拉說些什麼,隻知道是在講學。
甯璋瞎說一氣,則崇也胡亂一聽。隻有回雪投以十分支持鼓勵的目光。
甯璋胡說一通之後,松了口氣,對回雪笑道:“還是三哥見多識廣,今日真是我趕上了,能嘗一嘗三哥的好茶葉。我平日裡沒什麼機會出去,在府裡一向守着規矩做事,很多好吃好玩的都沒機會見識,嘿嘿。”
她當然知道回雪是老太太的人,也知道回雪肯定會時常跟老太太通氣,今日她破天荒的進卧冰院,這事兒回雪當然也是會講給老太太聽的,那她自然見縫插針借此機會鞏固一下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設。
回雪很客氣,立刻替則崇周全了場面,說:“五姑娘和我們三爺是同胞兄妹,若有什麼在外頭想吃的想喝的,姑娘雖然出不去,三爺卻能出去替姑娘買來,到時候姑娘不必出門也能一飽口福不是?”
甯璋笑道:“看來三哥一向是如此對待回雪姐姐的?”
回雪面上起了兩團绯雲,不好意思地略背過身去煮茶。倒是則崇粗線條地點點頭:“也不費什麼,回家路上順道買些。”
“啧啧啧。”甯璋很上道地搖頭晃腦,“難怪難怪,還是回雪姐姐說話頂用!既然回雪姐姐這麼說,我就當三哥答應了,回頭要是饞了外頭的什麼東西,我就來跟回雪姐姐說,想必第二日就能吃上啦~”
甯璋這幾句恰好奉承到了回雪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