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璋不禁歎道:“到今日才發現,我與五妹妹是投機之人,今日暢快一聊,往後恐怕便沒有機會了。你一去宮中,再回來的時候,恐怕我也不在這府中,不拘打發到哪裡去了。”
見她說得很是寥落,甯璋忙懇切道:“你放心,你一定會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嫁給自己想嫁的人。”
容璋也不再說,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甯璋若不知道她想去的地方和想嫁的人倒還罷了,她分明知道,還能說出這麼不切實際的話,當真是小孩子的期許了。
甯璋不敢将衛泱那份決心和盤托出,倒也不隻是為了遮掩自己當時偷聽的因緣,也因為她雖然對衛泱的決心信心滿滿,可卻對衛泱的行動力畫一個小小的問号。萬一衛泱用盡全力也未能如願,那她現在說了,就當真是叫容璋空歡喜一場了。甯璋作苦,隻一個勁兒地跟容璋說:“你一定會有好運的,老天會眷顧你的。”
“好,五妹妹,多謝你一番誠心。”容璋未置可否,隻是謝她,“時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你這幾日萬萬小心。”
臨走之時,容璋略一躊躇,小心握住了甯璋的雙手,十分鄭重道:“五妹妹,若有一日,邵姨娘或是樂璋得罪了你,也請你千萬看在我今日的情面上,原諒她們一次。”
容璋說完,深深一揖。
甯璋被她這一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微張了張嘴巴,竟不知說些什麼。一時間她腦子裡閃過許多念頭,一陣恍惚間,甯璋隻說了句“你放心”,至于叫她放心些什麼,甯璋也說不上,甚至都說不上自己這句話是不是一句應付。
送走容璋之後,甯璋再三琢磨她最後那句話,不禁扪心自問,如果她知道了邵姨娘就是害母親的幕後黑手,真能原諒她一次嗎,這不得給她千刀萬剮了?難道說容璋已經知道邵姨娘的所作所為,所以心中有愧?還是說她知道自己在查當年的事情,所以無論之前有無虧欠,她先把好話說到前頭?那剛才的那句“你放心”可不能作數。
甯璋百味雜陳,渴望從将離和當歸處尋找一絲共鳴。
将離卻不以為然:“你想多了吧,就算南渡是傻的,難道咫尺樓也傻到能讓容璋發現了端倪嘛?”
這句話很有力地打消了甯璋的第三個顧慮,但第一、第二個疑窦還是有點放不下。
當歸也說:“說不定是邵姨娘和樂璋以後會看你不順眼,二姑娘這麼一想,就覺得先把客氣話說在前頭,免得以後她們惹了你,你再搞她們。她話裡有沒有深意,還是得等南渡把消息給我們遞過來才能知道,現在就算琢磨也琢磨不出來什麼,等有确鑿的證據了再說。”
也行。
甯璋很快被開解,放棄自我折磨。
後來幾日,果然沈嬷嬷和令璋很聰明地給甯璋使了幾個絆子,容璋都主動出手幫甯璋化解了,沒讓甯璋被她們抓住什麼錯處。
一晃幾日過去,第二日便是入宮的正日,目前倒還算風平浪靜。
衛夫人怕甯璋一去許久失了照應,便在青天外待了一日,替她細細打點入宮的一切用度,恨不得把每件衣裳都翻上三遍,生怕覆蓋不全入宮後的天氣狀況。
連長夏都忍不住笑道:“瞧夫人這麼仔細,倒像五姑娘不能回來似的。就算公主留着姑娘不讓回來,有咱們莊妃娘娘在宮裡,也不會虧了五姑娘的。”
衛夫人道:“莊妃如今胎像也大了,哪裡顧得上這個鬼丫頭?”
甯璋混是不以為然道:“公主為何不讓我回家來?我看靈淵哥哥做伴讀,三不五時就回家一趟的,我若是不能回家,那公主就得管着我的吃住,若我短了吃的穿的,便跟那公主要呗,她肯定齊全。”
衛夫人的唇角歪了歪:“回不回家,原是看你伴讀那位的要求。不過這個靈丘公主嘛……你自己領教一下也就知道了,不大按常理出牌的,你要是收拾不了她,就得被她收拾了。”
“這話……怎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