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微微笑着解釋:“我們姑娘是想着,那天早上她若是險些沒起來,那麼如今去宮裡做伴讀的就是六姑娘,這些禮物也就都是六姑娘的。如今六姑娘錯失了這個機會,咱們姑娘畢竟是當姐姐的,别的做不得,就隻好把這些賞賜下來的東西給六姑娘多分些。”
“什麼什麼?”樂璋掏掏耳朵,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樂璋所有的心眼子幾乎都用于和玉溪堂的鬥争之上,一旦聽到和顔夫人、令璋相關的話題,她就會本能地往險惡處想:入宮的人選從來也沒令璋啊,怎麼叫六姑娘錯失了這個機會?這機會哪裡有她的份?而且什麼叫險些沒起來?老五也不是能睡懶覺的,這麼大事怎麼會有這個險些?
樂璋趕緊讓當歸把話說清楚。
當歸表現得非常為難,欲言又止了半日,最後隻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姑娘都不願意傷了姊妹們的和氣的。三姑娘還是别再追問了,給六姑娘也留些體面。”
這話說得還挺有些滴水不漏的意思,就算是别人把這話講到顔雙儀面前去,也抓不出她哪裡說錯了。
當歸的話一點都不透。可是有些話說的不透,反而叫人心裡千萬波瀾。
樂璋立刻領悟了顔夫人背後的險惡用心,不用當歸再說,她已經自動在心裡添油加醋了一番,往外大肆宣揚去了。伯府裡說還不算,昌安的小姐妹圈子裡面也得狠狠地渲染渲染,主要版本是說忠義伯府的顔夫人不滿原配留下的嫡女被選中公主伴讀的事情,于是蓄意給嫡女下藥,把自己女兒送入宮中,結果她的女兒一沒文采二沒本事三沒能力,人是送到了宮裡,結果沒過一天,就被靈丘公主給趕了出來,宮中點了名就要那個嫡女。可見這續弦的夫人不僅人品不行,教出來的女兒也是個草包。
這個版本目前是昌安城流傳最廣的版本,但流傳過程中也一些充斥着歪門邪道的小版本,比如說什麼顔夫人雇殺手去害孟五姑娘,結果那群殺手知道了事情真相,給錢也不幹,反說顔夫人不知廉恥……
總之這故事一旦開始往外傳,至于傳成什麼版本,那真是五花八門誰也管不了了。不過不管哪個版本,顔雙儀和孟令章的形象都極其惡劣,畢竟樂璋是始作俑者,從開始的第一個版本就把她們兩個說成了戲中醜角,心又壞人又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昌安城中那些高門大戶的小姐們其實最愛聽這些八卦故事,尤其是涉及到内院的事情,經一兩個人就能迅速擴散到整個昌安城,恨不得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傳遍了。
梁英尤其愛湊這種熱鬧,她還特地找堂弟梁鵬去打聽宮裡的情況,問他有沒有見過令璋,令璋是不是真的很笨,是先生打回去的,還是公主把她打回去的?
梁鵬不明就裡,他根本不知道令璋的事,隻知道從第一天公主身邊跟着的那個就是甯璋,那先生也沒見過令璋,肯定不是被他打回去的,那想來就是公主打回去的了。
梁鵬于是循着梁英的話說:“那可能是公主瞧不上的吧,就沒帶她去笃思館上過課。”
梁英笑啐了一句:“還以為她們有什麼了不起的,顔丹陽和藍憑月每天還拉着個臉跟我對着幹,看來顔氏教出來的女兒也沒什麼本事嘛,進了宮又被逐出來,真丢人,不如死了算了。”
梁鵬不太喜歡堂姐這麼刻薄,蹙眉說了句公道話:“先生誇過甯璋,說她眼界頗深,有不一般的洞察力,又有憂國憂民之心,不是普通閨秀。一母同胞的姊妹,想來那個叫令璋的也未必草包到哪裡去。”
“你懂什麼,她們兩個哪裡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孟将軍之前有個正妻,死的早,生了甯璋就死了,後來娶了個續弦,就是顔閣老的女兒,後來生了令璋,這倆人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所以我說令璋草包嘛。”
梁英解釋完了之後,又覺得不對,她确實很煩顔丹陽,又因為樂璋的緣故也很煩孟令璋,可是那不代表她能看得上孟甯璋啊!
梁鵬單純說令璋不行也就罷了,怎麼還能誇兩句甯璋?畢竟當時在衛家馬場,她可是親眼看着孟甯璋從馬背上摔下來之後大家都簇擁着關切她的,而且衛瀾還跑在第一個!
要是沒這回事,誇也就誇了,但梁英一想到這茬,也有點煩孟甯璋,聽梁鵬誇她就不爽了,非要逼着梁鵬說孟甯璋不如她,而且還要說哪裡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