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顔、王案事發之後,邵姨娘就一直待在南郊的莊子裡。
據說孟肇戎從未過去南郊莊子裡看過一次,又說這南郊莊子生活條件很苦,連忠義伯府下人的份例都比不得,說來說去,總歸就是邵姨娘的生活一落千丈,不複當初了。
整個孟家也沒誰提過一句把她接回來的事,就連當初容璋嫁到文治侯府之時,邵姨娘再三托人過來懇求,老太太也沒答應她去觀禮,不知道容璋婚後這些日子有沒有什麼運作,反正是沒在忠義伯府提過一句把邵姨娘接回來的事。
甯璋起初還想着,這些傳言恐怕頗有水分,畢竟是伯府家的莊子,再破落能破落成什麼樣?畢竟邵筝兒那心計,能讓自己被不聞不問地扔那麼久?
結果到了南郊的莊子裡才發現自己真是想多了。
就憑邵筝兒這手段,南郊莊子怎麼可能跟破落沾邊!
這裡簡直是一個金屋藏嬌的銷金窟哇!
打從進了莊頭,茲要一打聽忠義伯府的莊子,周邊的百姓無不尊敬萬分地給她引過去,這地段、這景色,說是昌安裡藏的個小江南也不枉了。莊子裡丫鬟婆子一應俱全,生活也頗富足,裝扮雖然不比伯府那般講究,可是每個人身上都能看出富富有餘的闊綽。更絕的是,此處天高皇帝遠,唯邵姨娘一人獨大,也不必再看孟老太太和顔雙儀的臉色。
這過的是什麼神仙日子!
守門的人不認識甯璋,見她要進去,第一反應是過去給邵姨娘通傳,敢情這莊子上下都把邵姨娘當成了頭等主子。
甯璋将這一切看在眼中,不禁冷笑道:“她真是時刻要有權柄才行。就這麼個人,你能信她在興州将軍府時甘願被主母壓一頭?若不是忠義伯府有這麼多人鎮着,恐怕她都能把老太太給扳倒。”
将離倒是理智一些,搖頭道:“那不可能。她就是個千年的狐狸,孟老太太也有萬年的道行。這兩人不争高低的。”
甯璋非常認可,擋住了要去通報的守門侍衛,手上力氣很不客氣,幾乎是拖着那人的領子扳在原地,還威脅了兩句:“我倒沒聽說過,我孟五小姐要進自家的莊子,還得你去給一個姨娘通報?若沒她的允許,這莊子我還不能進了?”
侍衛一凜,趕緊肅然起敬。即使南郊莊子再遠再偏,這些日子也無人不曉那出盡了風頭的孟五姑娘,知道她不光是皇上面前的紅人,還知道五小姐武功高強得很。剛才差點撂倒他那一下子就足見水平。侍衛當然不敢和孟五小姐對着幹,趕緊點頭哈腰地迎她進去。
甯璋冷哼一聲:“給我帶路,我要去見邵筝兒。”
侍衛不敢違抗,老老實實給她帶到邵姨娘所住的院落外頭,也不敢再提什麼通報不通報的,他反正兩頭不敢得罪,給甯璋帶到他就溜了,生怕後面邵筝兒來找他算賬。
甯璋毫不客氣地一腳把門踢開。
院子裡頭當真疏朗開闊,幾株桃花栽在廊前,拐角處還有個遮天蔽日的槐樹,系着數條不知為誰祈福的紅絲帶,底下則是個露天的茶室,真當是惬意。
偏這老槐樹下站着個人,是本來被逐出孟家的施眉,她錯愕地與甯璋面面相觑,猶疑地喊了聲“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