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面是報複,一面是周全,她難以兩全。
甯璋必不可能原諒孟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将時間拖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或者至少……不要讓衛夫人清醒着與她對峙。
甯璋難以擡頭,甚至不敢坦蕩回應,隻是頭腦嗡嗡地扯一些沒用的話來應對,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沁了出來,借口說要煮壺茶潤潤喉嚨,趕緊背過身去侍弄茶。
茶煮出來,甯璋先倒了一杯遞給衛夫人。
衛夫人不疑有他,淺嘗兩口,又說了幾句話,便覺得頭腦恍惚,身體松軟,昏昏沉沉地倒在了桌上。甯璋趕緊托住衛夫人的腦袋,生恐她摔個好歹來,極小心地扶着她躺在榻上。
當歸和将離就在院中待着,将離耳聰目明,沒費什麼力氣就能将堂屋内的聲音盡收耳中,她聽到衛夫人倒下的響聲,便趕緊開門過去相助,眼見着甯璋一邊笨手笨腳地拉扯着衛夫人,一邊口中念念有詞說着抱歉的話,這場面竟顯得有些滑稽。
将離趕緊出手幫襯,又瞥了一眼甯璋,想問問她究竟什麼情況,而甯璋沒什麼心思解釋原委,隻是擺了擺手,叫她幫忙照看着衛夫人,要寸步不離的照看。
當歸頗感棘手,歎道:“你給太太下藥了?這……你今兒能把她放倒,她遲早有醒過來的一天,你指望她醒來以後能不和你算賬?”
甯璋倒吸一口冷氣,無意識地揉揉腦袋:“嘶……等伯母醒來再說醒來的事吧。拖一天就有一天的轉機。你照看好她,别怠慢了。”
當歸很無語,大大搖頭,小聲嘟囔,和将離一起搭着手把衛夫人擡到床上好生休息,又叫人給垂華堂遞話,就說衛夫人今日要在青天外留宿,就不回去了。
她倆忙着的時候,甯璋默不作聲地出了門,拎着山河長槍下山去了。
橫豎已經給衛夫人下了藥,這事也就不必再拖了,她得真刀真槍地去領教一回孟老太太的硬骨頭,看看到底是孟老太太的骨頭硬,還是山河長槍更硬。
事已至此,誰也攔不住,誰勸她也沒用,她就是要去雲遠齋大鬧一場了。
隻是走在路上,忽然看到孟肇戎往雲遠齋去的身影,甯璋心中多了個小心,孟肇戎并非雲遠齋的常客,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是有事要議了。甯璋将山河長槍拎在身後,一躍而至屋頂上,小心避開人群,就貼着磚瓦弓身潛伏到雲遠齋的堂屋上面。她見孟肇戎進了雲遠齋後把其他人都打發出去了,連行露和還霜都沒讓留在堂屋,隻有他和孟老夫人。
甯璋趕緊從角落裡摘了片瓦,盯着屋子裡頭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