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一樣嗎,他是動私刑。”
“怎麼,你難道就過了官府的明路了?”
甯璋氣的吹胡子瞪眼:“我是江湖人啊!江湖人打打殺殺豈不正常?可他好歹有官身,就算是嫉惡如仇,也沒有他這樣的。”
陸天縱笑道:“奇怪了,你最瞧不上當官的,就是嫌他們迂腐拘泥,不如江湖人快意恩仇。好容易遇上個有江湖氣的,你又嫌他不愛官場的規矩來。橫豎好壞都由得你說了。”
“你才奇怪。你隻顧替他說項,卻不想想他這個人,豈非道貌岸然得很?明面上唱着官腔,背地裡卻又是不管不顧的做派,你既說他是江湖氣,可他何曾有江湖人敢作敢當的俠氣?像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惡了,做官不地道,江湖人不坦蕩。”
陸天縱想到官場上那些人和那些事兒,不自覺扯了扯嘴巴,嗤之以鼻:“你道官場上個個都是講規矩的?其實他們手段卑劣起來,那才真是毫無底線。你又道江湖人的恩仇必備便是坦蕩?其實刀尖上舔的血,未必全是正義。做人做事講究本心,孟知崇雖然是用了私刑,可他教訓的是在背後嚼你舌根毀你前途的那些人,這事若換做是我,也做的出。”
甯璋跳腳反駁:“那是因為你是我哥,而孟知崇那麼做,隻是想殺人罷了!”
陸天縱不禁捧腹。他其實也從不自诩為良善之輩,單純覺得和孟知崇投緣罷了,本來也沒論過什麼是非對錯。他見甯璋那麼讨厭孟知崇,絞盡腦汁讓他跟着罵兩句,就起了促狹之心,偏要替孟知崇分辯兩句,和甯璋鬥鬥嘴。
眼看甯璋要把桌子給掀了,陸天縱才一笑置之,揉了揉她的腦袋:“現在知道我是你哥了。”
甯璋連捶了三下桌子。
什麼人啊!怎麼說不過就開始扯東扯西!
一丘之貉!簡直一丘之貉!難怪臭味相投!
當歸對甯璋氣急敗壞的樣子已經屢見不鮮,一開始還會安撫兩句,後來簡直發現這就是家常便飯,每次都是甯璋氣得跳腳,陸天縱高高挂起。
趁他們兩個鬥嘴的當兒,當歸托腮悠然遞了個消息:“聽說……昌安城有個唱章曲的角兒,最近來襄州了,此時此刻,就在魯縣。”
“宋貞兒?”甯璋眼睛一亮。
當歸點點頭。
甯璋笃定道:“她跟孟知崇的确有關系,難怪跟咱們前後腳過來了。瞧,我說什麼來着——”
得意地看看陸天縱。
當歸笑道:“這個宋貞兒很有意思,才來魯縣第一天就搭起了台子,說是要尋找一位有緣人,從此以後就不登台賣藝了。至于什麼是有緣人嘛,據她的說法,但凡對上了眼,無論對方相貌美醜、家中有無妻妾都不要緊。”
“這話怎麼就像是說給孟知崇聽的?”
“可不,她這戲台子已經搭了兩日,慕名而來的人很多,有對她一見傾心,想要珍之重之的,有拟把千金圖一樂,隻願與她春宵一夜的,茫茫多人,她一個都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