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璋聽了尚遠的消息,也擔憂昌安城的人用卑劣手段對付衛泱,便沒急着要走,反倒在小山頭上住下來了,替衛泱防一手。
陸忘歸和張杳杳從前帶他們遊曆,也不拘這遊曆究竟是行俠仗義還是吃喝玩樂,最主要是讓他們見識大荒的參差,所以有機會在興州城外暫住,倒也來之不拒。
張杳杳索性在山頭上種下了西瓜苗,想着等暑熱的時候還能吃上自己種的西瓜。
可是他們住了兩個月,一直到入了夏,興州一場雨也未下,幹燥得很。張杳杳每日還要走許多路挑水灌溉,每日都要批評這山頭建設不利,水運不行,便又和陸忘歸規劃着建設山頭,自己挖出一條灌溉的水路來。
水路還未建成,忽有一日,幾乎毫無征兆的,傾盆大雨劈頭蓋臉地墜下來。
張杳杳很開心,覺得這是老天可憐見,這一場雨澆透,西瓜肯定長得還行。甯璋卻大為掃興,她和興州城外莊子裡結識的朋友約好了去跑馬,結果大雨傾盆,批兩層蓑衣也定不住,今日的跑馬是泡湯了。
陸忘歸觀天象,卻道不妙。他默默去馬棚裡挑了匹馬,又結結實實紮了三層蓑衣,讓北顧立刻去将軍府給衛泱說一聲,務必防着堤壩決堤,這大雨若是再下兩日,恐怕興州百姓不妙。
興州非多雨之地,往前數十年也沒遭過水患,又一直戰亂不斷,官府也疏于修理堤壩。陸忘歸此時既然關心堤壩,往後的雨勢定是不容小觑了。
北顧毫不遲疑,穿戴好蓑笠就去。
甯璋不放心,也要跟去,結果北顧更不放心了,把她押到陸天縱跟前,讓陸天縱看着她。
陸天縱道:“女大不中留,不讓她去一趟,怎麼讓她知道自己力不從心?”
将離橫他一眼,封住甯璋的穴道,對北顧默默點頭。
甯璋心中郁悶,眼巴巴坐了兩個時辰,期間看着陸天縱、南渡、将離等人忙來忙去,在陸忘歸的指揮下,把山頭上的空屋子都謄了出來,幾個人收拾了行囊到山勢最高的地方,所有凹處的屋子裡頭的物件也搬離。
雨實在太大,打在人身上簡直如鵝卵石般,每個人都落湯雞一樣濕透,但都不敢松懈。
又過了兩個時辰,一批興州城的百姓跟在北顧身後艱難上山了。
陸忘歸雖有預料百姓會來,卻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麼快。
北顧說:“興州城低窪處已經淹了,這些百姓已經無處可去了。咱們山上還有空置的屋子,我便跟衛大人商量了一下,先帶他們上來避一避。”
陸忘歸拍了拍北顧的肩膀,道:“你做得對。”
南渡道:“師父早已經叫我們把房間都收拾出來了,那些空房直接就可以住進去了,不過就是沒想到,興州城居然淹的這麼快!那興州的堤壩是不是也已經毀了?”
張杳杳也走過來,先拍了一下南渡的腦袋,又把北顧身上濕透的蓑衣摘掉,擔心道:“怎麼濕成這樣。我煮好了姜糖,趕緊先喝一碗,免得體内積了涼氣。将離,去給這些百姓們也各派一碗,瞧他們一個個的。”
北顧微微笑道:“謝謝師娘。”又對南渡道,“衛大人在帶人加固堤壩了。”
陸忘歸略一沉吟,道:“若是已經決堤了,還是不要再帶人守在堤壩上,恐怕傷亡更慘。這雨且得下一陣子,防不住,隻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