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璋也放下筷子,不動聲色地跟着出了門。
到雲遠齋院外,她叫住樂璋:“三姐姐,請留步。”
樂璋似笑非笑道:“方才沒說盡興,要出來與我理論?”
令璋道:“三姐姐是聰明人,剛才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孟家的嫡女并非隻有我一個,這三皇子側妃的位置,也未必就是我的。既然如此,那麼三姐姐有沒有想過,誰做了三皇子妃,才會對三姐姐有用?”
樂璋道:“無論是誰做了他的側妃,都與我不相幹。”
“是嗎?雖然一向聽說十王爺寵愛三姐姐,可是十王府畢竟還是十王妃當家掌權,三姐姐擁有的寵愛,又能穩固到幾時呢?”
樂璋馬上耷拉下臉,道:“那也好過連一絲寵愛都沒有的人吧。”
令璋趕緊道:“我并非想和三姐姐拌嘴,正相反,我希望三姐姐過得好。咱們孟家的姐妹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三姐姐在十王府能有裡子和面子,孟家才能更好。”
樂璋餘怒未消,但面色稍霁,皺眉問:“你說這些做什麼?”
令璋見狀,慢慢走近樂璋,面色更顯懇切:“三姐姐,寵愛是别人給的,有用卻是自己争取的。十王爺如今寵愛姐姐,的确是人盡皆知,可是未來這恩寵會不會動搖,誰又能說得準呢?這全在十王爺的一念之間。我說這些,不是盼着姐姐不好,隻是想提醒三姐姐,隻有對十王爺有用,恩寵才會更長久、更穩固。就像……你其實不喜歡我,但是隻要我對你有用,有些時候,你就願意幫我一把,讓我能夠持續對你有用,三姐姐道如何呢?”
樂璋打量道:“你是想說,你當三皇子妃,就會比甯璋當三皇子妃對我有用。可是這三皇子妃是你還是她,對我究竟又有什麼不同呢?”
令璋沉聲道:“十王爺與十王妃的舉案齊眉,未必全是因為感情吧?梁家能夠在朝堂上幫到十王爺,這才是她能夠地位一直穩固的關鍵。”
“孟家又何嘗不能呢?”
“孟家一向小心,不涉黨政,無論朝中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會輕易表态。錦上添花不可貴,雪中送炭才可貴,可是在朝堂紛争之中,孟家是絕對不會損己而利他的。”令璋笃定地說,又溫和地笑,“這個情況,我和姐姐都看得清楚,所以才更需要彼此扶持。我若為三皇子妃,那麼與三皇子親近的姜家、衛家,都可拉攏,而五姐姐做了三皇子妃,就未必會如此想了。她那個脾氣……到時還不知是何光景呢。”
不得不承認,談利益确實比談感情要容易入耳的多。樂璋沒有立刻回絕令璋,隻說回去仔細想一想,暫且與她告别。
忠義伯府門外,十王府的馬車就在路邊侯着。小厮很有眼色地小跑着去迎樂璋,擺着凳子扶她上馬車。
車門打開,卻見十王爺就在馬車裡坐着。
樂璋立刻軟趴趴地坐在尚星辰身邊,強打着精神問:“你怎麼親自過來接我了?”
尚星辰溫和道:“我知道你每次回孟家心裡都不太痛快,剛好在附近辦完事,就在外頭等你一起回去。”
“等久了吧?”
“不久,不過是剛好等了一頓飯的時間罷了。”
樂璋摟着尚星辰的脖子,喃喃道:“你會不會一直對我好?一直像現在這樣?”
尚星辰目光移過來:“孟家的人又給你說了什麼話,叫你又開始胡思亂想?”
“令璋說,恩寵都是……”樂璋下意識說了半句,趕緊眨眨眼睛,把臉埋進尚星辰的脖頸兒裡,“我跟孟六從小關系不好,可是她今天卻對我很殷勤,想做三皇子妃,求我幫她。你說她是不是很傻,用人的時候才朝前,不用人的時候朝後,開口閉口談利益談條件,也不想想我怎麼可能會幫。”
“你這個六妹妹,年紀雖小,做事情卻有些老練。”
“好哇,你居然還誇她!”樂璋立刻彈起來,氣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