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衛泱才死過一個月，尚遠就求下了孟家這門親事。

别人都以為他想娶身份相當的孟六小姐，可藍明玉心中隐隐覺得，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憑尚遠的謀略和他如今的艱難處境，真沒必要娶一個瓷娃娃一般的嬌小姐。

藍明玉把這些疑窦說給藍昇，叫他找豢養的江湖人把陸家給滅了。

藍昇卻不以為然：“江湖人到了昌安，還是水土不服的多，三皇子娶個江湖的姑娘有什麼用？依我看，他必定還是圖謀的孟家六姑娘。孟六姑娘如今在昌安城勢頭正旺，能籠絡一衆勳貴小姐，三皇子娶了她，可以通過夫人社交，進而籠絡他們的夫家。而孟五小姐可沒這個本事，她空有一身武功，可是對三皇子而言，找兩個武藝高強的貼身侍衛時刻跟着，不比娶個會武功的媳婦有用？”

這番話倒是能說服藍明玉，她不再一門心思想着滅了陸家，但當然，也不能讓尚遠好過。他既然想要孟家人的支持，那就等到他們真正大婚的那一天，從咫尺樓雇幾個刺客，把新娘暗殺在送親的轎子裡，再放出風聲說是三皇子克妻。這一套連環拳打下來，不僅能讓孟家人寒心，也能給昌安城的勳貴人家敲個警鐘，叫他們擦亮眼睛，别把姑娘送到三皇子的火坑裡去。

昌安城因為三皇子的消息短暫的轟動過後便又恢複平靜。

甯璋在昌安城待了多日，一直到昌安城恢複往日的甯靜，也沒什麼其他的幺蛾子出現，她才決定先回隐州。

這期間，甯璋偷偷溜去過垂華堂幾次，遠遠地看着衛夫人的情況。

衛夫人最近幾次都在張羅嫁妝單子，把從衛家帶過來的體己一個個數清楚，讓長夏分門别類的記在單子上。

每次清點完，衛夫人都總覺得不夠，總是叫她再添上一些。添的東西也很奇怪，比如一箱镔鐵造就的武器。镔鐵兵器是武英山莊的不傳之秘，專供章國皇室。從前北辰盈随父親出使章國，不知怎麼的搞到了這箱武器，可北辰盈不會武功，後來是受過衛夫人的恩惠，為了不虧欠情義，便将這一小箱兵器贈給了衛夫人。份量雖少，卻是價值千金。

長夏很奇怪，說：“夫人慣愛弄些刀劍之物，可六小姐并不懂這些。咱們給她添妝，豈不……”

衛夫人道：“無妨，三皇子是懂的。”

還有一套衛夫人這兩年自己研制出來的馬球裝備，改進了原先的月杖和打馬球的腳蹬，主打一個在器材上赢過旁人。

長夏又勸：“六小姐應該是真不愛打馬球。”

衛夫人道：“無妨，三皇子喜歡。”

再加上名貴玉器、金銀細軟、珠寶首飾、绫羅綢緞、京郊田地以及……青谷馬場。

長夏驚歎道：“夫人平日最愛去青谷馬場，竟連這個也給了六小姐嗎？”真的很驚訝，擱平日來看，她們也許真說不上多麼親近。

衛夫人卻道：“給就給了，你廢話怎麼這麼多？三皇子的大婚沒那麼簡單。我叫你添的嫁妝，你仔仔細細檢查好了，提前送過去。别等到最後一天跟老太太準備的嫁妝一起送。”

“那是為何？”

“提前送出去妥當，以免橫生變故。”

“……”

主仆兩個仍然在房中商議嫁妝單子，甯璋卻終于沒敢現身，孤零零地走了回去。

昌安的風很涼，從深院巷陌中吹過來，吹進了她的外衣，以及心裡的一片草。

離開昌安城之時，陸天縱就在城外候着。他的面容有些疲憊，身體也略顯沉重，顯然是已經提心吊膽了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