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準了你也就是這個點才睡起,下朝的時候,順路給你帶回來了應記餅鋪的牛乳酥酪。”尚遠拎了個食盒進來,他取出裡頭的食物,把食盒遞給文橋去收拾。
文橋很識趣地退下,還給幾個小丫鬟使眼色都先出去。
甯璋遠遠便笑道:“換你在梁上睡一夜,第二天也是要好生睡一陣子才行的。”
尚遠道:“外頭便有一條貴妃榻,換我,不會睡梁上。”
甯璋哂道:“經驗不足了吧。若是一人在内一人在外,一旦夜裡有危險,沒法兒及時照應。我在梁上,方便随時盯着你。”
“你們陸家這是培養出了一個暗衛啊。”
“沒見過世面。暗衛可比我厲害多了,别說睡在梁上,就是你讓他縮骨在床邊夾縫處一整晚,他第二天還是活蹦亂跳,一點事沒有。”
尚遠笑道:“你算的不錯。今日上朝,果然鬧起來了。”
甯璋對此頗感興趣,把凳子搬得離他近了一絲,眉毛吊梢起來等着聽好戲。
“梁家那姑娘昨晚院裡進了賊人,雖說是沒什麼大礙,可她畢竟以前有一些心理陰影,這次就鬧得極大,整個梁家的家丁都過去擒賊人,人沒抓住,隻撕下來一截衣衫。”
“梁英?”甯璋眉頭稍稍動了動。
“是她。這事原本也鬧不到朝堂上來,可巧的是,賊人争鬥的時候,一塊玉牌也掉了出來。”
甯璋笑道:“大皇子的玉牌啊。”
尚遠點頭。
“昨晚遭賊的,也不隻一個梁家吧?”
尚遠笑道:“梁家把那布料亮出來,楊帆将軍也嚷出來了,說是他夜半也聽見賊人聲音,就是穿的這種衣裳。那人似乎是沖着他的性命來的,還好他察覺異常的時候就有所防備,這才逃過一劫。”
甯璋也咧嘴朝他笑:“梁家算是四皇子的擁趸,楊帆又是藍家的門客。這麼一來,大皇子倒是有些被動。”
尚遠慢條斯理地點頭道:“他一開始确實被動,藍泰和有意攬下清查之務,矛頭也是直接指向大哥的。”
“藍家和大皇子的關系,是明面上的劍拔弩張?”
“算是暗潮洶湧,表面和氣。但藍泰和要查,大哥便占不了便宜。”
甯璋笑道:“十王爺的玉牌出來之後,恐怕這差事就落不到藍泰和頭上了吧?”
尚遠笑道:“如你所料。父皇覺得此事蹊跷,恐怕不是簡單的黨派之争,于是就沒有用藍家人,而是給了大哥和十叔機會,讓他們分别去查。”
“這倒有趣。他們兩個都是被攪和到局中的當事人,叫他們兩個去查,恐怕這事情便有其他的解法了。”
尚遠略擡起眼睛:“你覺得他們兩個未必無辜?”
“不知道呀。我哪裡懂你們的彎彎繞?”甯璋眯着眼睛笑起來,“我倒想問你,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隻是推翻控制了如今朝堂輿論的藍家,還是蕩平每一個阻擋你到那個位置的阻礙?前者不難,我帶幾個江湖上的兄弟殺過去,攪個天翻地覆,不信藍家不斷了半條命去。若是後者……不同的解法,恐怕就有不同的機遇。”
窗子虛掩着,有風輕輕地吹進來。
他們兩個不說話的時候,環境便顯得極其安靜。
三皇子府的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她們在外頭走路行動都輕輕的,沒有人高聲喧嘩,也幾乎沒有什麼噪音,隻有風吹過來,翻動書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