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璋嘴角微微彎起,腦袋倚在車窗邊,悠悠道:“你好算計,連我也算計進去了。”
尚遠聲音輕微:“我的夫人聰慧,一眼能洞穿我的伎倆,配合的天衣無縫。”
甯璋哂道:“我若有一分聰明,也不會被你當成棋子,還這般憂心忡忡。”
尚遠的聲音有了一些起伏:“方才你對禦醫和父皇說的那些話,是當真擔心我。”
甯璋瞥了他一眼,生氣,忍不住給了他一拳:“你想得美,我擔心不了你一點。”
尚遠捱不住那一下,又咳出了兩口血,害得甯璋又提心吊膽檢查了一下,見他身上新傷疊着舊傷,舊傷尚淺,新傷卻令皮開肉綻。
甯璋的心被揪起來,趕緊扶着他倚在自己身旁,又問:“你究竟是裝的還是真的?”
“隻有最後一場。”他偎在甯璋身旁,說話艱難。
這便解釋得通了。
他出發興州之前,甯璋與北辰酒酒通信,拜托她護尚遠一程。北辰祎身邊養了一群深不可測的暗衛,都是從咫尺樓挑出來的拔尖的人才。有他們在,尚遠絕不至于有性命之憂。他身上的舊傷不算重,隻有今天這些傷下了狠手,傷痕與場景都與五年前如出一轍,還好沒有傷及要害。
看來他是想用今日的這一場刺殺喚醒祁帝對五年前的記憶。這一程環環相扣,他舍得用自己的性命去賭,想必也是有了成竹在胸的把握。
甯璋不禁歎道:“裝一裝也就罷了,何必這樣賣力氣。”
尚遠笑道:“好,謹記夫人教誨,下次不賣力氣了。”
甯璋哼了一聲,沒再理他。
好一陣兒過去,尚遠也沒什麼動靜,氣如遊絲地倚在甯璋身旁,好像又昏睡過去了。
甯璋不敢動,害怕攪了他休息,一直坐到靠近三皇子府的時候,又聽到尚遠微弱的聲音。
“是我不好,連累你在昌安城受了委屈。我……我很擔心你,收到昌安城的信,立刻就回來了。”
甯璋原本覺得什麼風浪都不值一提的,可是聽到這話,嘴角耷拉下來,也覺得自己好像果然受盡了委屈,要在尚遠面前哭一哭才能纾解。可她最終也沒這麼做,隻覺得千言萬語都不堪說,輕輕歎了一口氣。
龍禾與文橋在三皇子府外守着,一見馬車過來,趕緊張羅着幾個大漢将藤椅架起來,小心擡着尚遠進去。甯璋再不敢大意,趕緊叫将離跟着尚遠,一步都不離,保證他的安全。
文橋禀道:“文治侯府的大少夫人在堂中候着,想要拜見皇子妃。”
“來了多久?”
“才剛坐下,皇子妃要去見嗎?”
“去,現在就去。”
自從衛泱去世之後,容璋一向不在昌安城中與人社交,就連令璋的婚宴都沒叫的動她。這會兒她卻主動登門,必是有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