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遠對上她的眼神,有些無語地又移開了。
南宮佑點頭道:“你這性情不錯,像我的小舅子。”
尚遠笑道:“承蒙小王爺誇贊,所以今日是我們三方坐在此處。”
南宮佑道:“誇你歸誇你。我是章人,你是祁人,即使是看在清河的份兒上幫你,但歸根結底,我也要看章國的利益。是你也好,是其他人也罷,誰能夠給我更多利益,說不得我就會幫誰。更何況,你實在比藍皇後難對付,若是祁國落到了你的手裡,恐怕不過幾年,便會成為章國真正的威脅了。這個買賣恐不劃算。”
“藍明玉的手段,若是能叫小王爺得出這樣的結論,那隻能說明她比你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測。”尚遠語氣平靜,雖然面上在笑,口吻卻無絲毫感情,“藍家勢力,在朝在野,且又聯合東平、靳國、西陶,若是宋國也肯與之合作,章國又當如何?”
南宮佑道:“自然是個麻煩。不過換做是你,也一樣麻煩。”
“若是我,不會與宋國合作。”
“為何?”
尚遠握住甯璋的手,道:“我幼年時有個師父,曾跟我說過,天下若想少興兵戈,章、祁、宋三國割據局勢便不可破。若這三國中任兩國想要練手制衡其他一國,最終便會走向分合之路,大戰若起,民不聊生。”
甯璋默默張了張嘴,想到那個被稱作大荒第一的公子唐止,倒也聽郁姐姐評點過他,這話……也像他說得出的。
南宮佑似乎聽了孩童玩笑似的,忍不住道:“你就沒想過,會是章宋兩國聯合起來,去滅祁國?”
尚遠道:“朝中之力,有時在野而不在朝。隻要北辰先生穩坐宰相之位一日,宋國和章國,動不了祁國。誠然,隻要這天下不是藍家的天下,祁國也動不了章、宋。這個道理,貴國閑相,恐怕最是明白。”
這話一出,南宮佑便笑得如同清風朗月一般。
甯璋不禁微微睜大了雙眼,她略側過頭瞧尚遠的神情。他是那麼氣定神閑、胸有成竹的說出這句話。而這一切背後的秘辛,原來他是知道的。
在朝在野,真正勢力。
有那麼一刻,甯璋對自己為什麼坐在這兒有些恍惚,原來不隻是看個熱鬧,原來不隻是作為家眷出席,而是……他們居然已經真正成了同盟。她是他洞悉的一部分。
恍惚間,南宮佑已經換了話題:“你方才在宮宴上一直提起宋國的大穹靈宮,這就是你說的在野而不在朝?”
清河奇道:“那大穹靈宮的人也不過是些無權無勢的白衣,不過是勾結一些宋國朝臣罷了,若是想要動搖章、祁兩國,憑白衣身份哪裡堪當?”
尚遠道:“剛才那些話,是說給有心人聽的。既然宋國的朝臣能夠用得上大穹靈宮,别國也能用的上。要與閻王做交易去填欲望,大穹靈宮是很好的選擇,也是很好的借口。”
南宮佑道:“貴國的皇後,可是個很倨傲之人,也許不會看得上宋國的草芥。”
“她是個倨傲的人,也是個非常自負的人。隻有足夠自負,才會願意和閻王做交易,并且相信自己會赢。”
南宮佑眯起眼睛打量尚遠:“所以……根本沒有大穹靈宮,這些都是你的手段?”
尚遠笑道:“大穹靈宮自然是有的。小王爺怎麼還不相信自己的消息途徑?章國的金屋不是可以買得到大穹靈宮的毒藥嗎?”
清河笑道:“小家夥,你在宮中蟄伏多年,怎麼連别國不入流的事也了如指掌?”
尚遠道:“我若真是個清心寡欲沒什麼手段的人,怎麼夠資格跟姑姑坐在這裡面對面呢。”
南宮佑與清河對視一眼,此時覺得對面之人才是真正可以談價格的盟友,便道:“那麼,你需要我配合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