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親王府的馬車和章國小王爺的馬車停在了一處,下車的時候,四個人八雙眼睛,滴溜溜打了個來回。
南宮佑和清河長公主仿佛早知他們要來,十分平靜地跟尚遠點頭示意。尚遠回頭笑吟吟地瞧着甯璋,甯璋也報以一個甜美至極的假惺惺笑。
這幾個人,跟這兒玩呢?
北辰府端得是井然有序,從進門起就有下人引路,一句多餘廢話不說,一步多餘廢路不走,甯璋雖未曾來過此處,有府内的下人恰到好處的引着,就像早知自己該往何處一樣。
當然,除此之外,她對北辰府确實有些不同他人的關注。
十年前幫郁無靈廢原先咫尺樓主勢力之時,最後一場争鬥,就是在北辰府内。
那時甯璋年歲還小,隻在客棧照看另一個與郁無靈相關的姑娘,未曾親自到北辰府相幫,可也聽說了那時的确兇險,郁姐姐差一點就被親媽廢了全身武功。
那時應該……就在這個正堂之中。
甯璋不動聲色地環顧正堂,想着若是她的話,應當在何處設埋伏,守住哪個位置才好脫身。
一時恍惚,手被尚遠稍稍用力握了一下,甯璋才反應過來,跟着他落座。
北辰豫、尚遠、南宮佑,各居一方。
北辰豫開門見山,遞了個冊子給尚遠:“這個名單上的人,你盡可相信,他們不會是藍昇門下。”
尚遠的眉頭略微擰起,打開冊子瞧了瞧,大祁十三個州府,各有人才在上,還有些在其他幾國駐紮地,這些人名的确與他的感受一緻,不與藍昇相關。
“這些人,都是先生麾下?”尚遠這麼問。
北辰豫略微一頓,道:“十年前曾是。”
南宮佑笑道:“沒記錯的話,先生十年前與我朝閑相也有邦交。”
北辰豫道:“你沒記錯。十年前投效我的這些人,大半也與貴國閑相有關。可這十年,恐怕貴國用他們也不順吧。”
他朝着尚遠擺了擺手,尚遠便将那名冊遞給了南宮佑。
南宮佑和清河一起快速翻看了這名冊,臉上的表情也都有些細微變化。南宮佑邊看邊笑:“北辰大人說笑了。我章國雖則國力強盛了一些、經濟繁榮了一些、軍力充沛了一些,但貴國臣子,豈有一仆二主的道理?”
北辰豫置之一笑,沒接他的話。
有趣。
甯璋原本還覺得自己誤入了一場集會,現在發現事情變得相當有趣。這三個人能在除夕當日聚集在此,定是互為盟友的,可偏偏三個人都不盡不詳,彼此的話說一半留一半,既都入了棋局,又都不願以身為棋子。
十年前的轉折點……就是郁無靈的那場博弈,她勝了,所以在場的三個人,沒有赢家。
甯璋笑吟吟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她明白前因後果,像看戲一樣看着兀自執棋的尚遠,開心之餘,忍不住還與他碰了一杯。尚遠也笑吟吟地看着甯璋,與她碰杯。
清河正巧擡眼,看到尚遠這申請,不禁哂道:“我原先以為你最沒什麼感情的,沒想到竟還是個情種。可是咱們尚家,最不該出情種,尤其是你,要與她鬥,有軟肋可不行。”
尚遠道:“姑姑覺得我的軟肋還少嗎?宮中有小五,宮外有姜家,即使沒有甯璋,我也是滿身的軟肋由人拿捏。既然如此,為何不娶個自己喜歡的姑娘?”
長袖覆蓋之下,尚遠還輕輕拍了拍甯璋的手。
說不得,甯璋品出了一些息事甯人的意思,便趕緊配合着表現出了一絲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