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璋眨了眨眼睛,不服輸地、炯炯有神地也看了回去。
兩個人離得很近,呼吸就在咫尺,甯璋的目光從尚遠的眼睛移到他高挺的鼻梁、然後到鼻尖、然後到嘴巴,嘴巴看上去是軟軟的,然後她眯了眯眼,把尚遠推開了兩尺。
“你在外頭學了媚術?”甯璋正的發邪,擲地有聲。
尚遠一瞬間有點失神,然後無語地撐住欄杆,恍若劫後餘生似的長歎一聲,才清醒過來。
當歸拎着藥箱尋到園中,提醒尚遠該按時用藥了。
自從尚遠不計後果地給甯璋傳了功之後,陸家人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是心裡都把他當成了自己人,能幫就幫。當歸更是以給他調理好身體為己任,想着雖然他内力全無,但是通過自己的醫術,說不定能把身體基礎恢複的比以前更好,那她以後在大荒杏壇之中也可以噪一噪名聲。
甯璋稱贊當歸:“真是醫者仁心。”
當歸回敬了一句小道消息:“十王側妃——就是孟樂璋——這兩天往衛家活動的多,估計孟二姑娘接下來要來找你。為着什麼事,你想也知道。”
甯璋想了想,笃定道:“二姐姐眼高于頂,不犯着為這事找我。”
“這是大事,你等着瞧呢。”當歸也沒把話說死,擺好藥箱小桌闆,叫尚遠把手伸出來。
甯璋那天聽了這麼一耳朵,當下也沒立即放在心上。
……
其實樂璋的确往衛家跑得多,也的确有意托容璋來一趟肅親王府。
容璋起初隻道:“你出嫁之前,在忠義伯府總是處處委屈,我還以為你心中有怨。”
樂璋坦白道:“我原本也以為可以跟她一樣作壁上觀。可是這兩日心中總想着在興州的好時光,那時父親待我很好,從不偏私。後來到了昌安,規矩才多了。”
養育之恩那麼多年,隻需稍許掂量,便完全抵過後來讨厭的規矩了。
她卻忽然又想到容璋是被留在昌安的那個,恐怕她聽到“興州”二字也不高興,趕緊補充:“以前父親疼我,老太太疼你,後來雖然情況變了又變,我想着,總歸是疼過咱們的。隻是現在孟家人的生死到了甯璋手裡,她是沒被疼過的。”
容璋想了想,道:“大伯母一向是疼她的。”
所以衛夫人至今在昌安城外,甚至未被捕入獄。
樂璋道:“姐姐,你在她那裡有面子,你去說,她總歸會聽一些的。她畢竟姓孟,總歸孟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父親真的蒙冤而死,難道咱們還能清白嗎?她畢竟還是側妃,以後說不定還要坐上那位置的,難道有個死罪的家底光彩嗎?”
她見容璋沒有十分要去勸的意思,這話雖是說甯璋,卻也借機試圖點醒容璋。
容璋輕歎一聲:“你可知道,她離開昌安之前,差點親手殺了父親和祖母。”
“啊?有這等事?”樂璋震驚之餘又很八卦,“老太太究竟怎麼開罪了她,讓她動了殺心?”
容璋點到即止:“事到如今,她的态度已經很清楚了。從前在孟家待她好的那幾個,全都趁早跟着大伯母離府别居,不受牽扯。而現在锒铛下獄的,都是她要清算的。她這口氣出于不出,不在你我,全在她與父親之間。誰勸也沒用。”
容璋早在樂璋之前就想清楚了局勢,知道求甯璋無用,便先去宮中求了莊妃。莊妃現在在祁帝那裡的分量不同往常,這俱榮俱損的局勢,她是再清楚不過。可是莊妃的态度也很明确——是非公正,自有肅親王去論,她不會去找肅親王打感情牌,也不會任由其他人落井下石。有罪當罰,無罪當赦。
容璋聰慧,知道最好就是不入局,不沾因果,才不至于讓局勢更糟。她态度明确,不見,不幫,讓樂璋也不要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