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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添禾帶着兩個不剩一粒米的碗回去時,朝彥朝希已經把飯菜和碗筷都端上桌擺好了。
“大嫂,你回來啦!”見她走進院子,朝彥殷勤地迎上來,幫她把籃子拿到廚房。
朝希兩隻小手捧着一碗涼白開,端到沈添禾面前,讓她喝水。
沈添禾頓時感到熨帖,“謝謝朝希。”
她熱得滿頭大汗,确實需要一碗涼水解渴。
朝希抿着嘴唇,笑着搖搖頭。
沈添禾穿進這本小說之後,一直沒聽到小姑娘說話。
她斂眉思索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原著裡簡單提過朝希的情況。
好像是因為小時候受過刺激,所以朝希沒能學會說話。
直到被原身賣掉,她張開嘴都隻會發出刺耳的慘叫聲,說不出一個字。
在原著裡,朝希隻是不起眼的炮灰角色,所以作者并沒有耗費太多筆墨去寫她。
沈添禾看小說時一目十行,能記得朝希這個小角色都算她記性好。作為普通讀者,她壓根不會因為一個小角色而有什麼感觸。
但她此刻坐在堂屋裡,看着朝希幹淨澄澈的眼睛,心裡難免有點憐惜。
沈添禾大概能猜到,朝希不會說話是因為心理原因。
現在大多數人都沒有“心理健康”這個概念,農村有許多喝農藥的婦女,别人隻會說她們是瘋了,傻了,中邪了。
沈添禾若是想要治好朝希,讓她開口說話,難度非常高。
不過這也不是急于一時的事情,即便要治,那也得慢慢來。
至于要不要治,她還得再觀察一段時間。
她可不是愛心泛濫的人。
對方值得她付出,她自然不會吝啬。
但如果不值得,哪怕對方過得再慘,她也隻會視而不見。
朝彥把籃子放好,火速跑回來,和妹妹一起坐在沈添禾對面,等她分飯。
沈添禾知道,現在很多家庭都是由一個家長握着勺子給其他家庭成員分飯,分到多少就吃多少。
這也是一些惡婆婆拿捏兒媳,或是父母拿捏孩子的手段。
如果兒媳或是孩子不聽話,就不給飯吃,或者少分一點。
挨過幾次餓,保準服服帖帖。
沈添禾不習慣這樣分飯,也不想把所有飯菜都混在一起吃。
幸好傅骁在家做飯時,也沒有采用分飯的方式,不然她還得動腦子想個理由。
這是她第一次下廚,朝彥朝希應該是不想惹她生氣,才等着她來分飯。
沈添禾闆着臉,說:“平時怎麼吃,今天就怎麼吃,自己吃多少就夾多少,不許浪費。”
說完,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
見她動筷,朝彥朝希才敢開始吃飯。
現在大部分家庭的飯桌上都很難見到葷腥,能頓頓用上豬油炒菜,都稱得上條件好。
紅燒肉的誘惑力,可想而知。
朝彥和朝希伸出筷子,首先夾的就是紅燒肉。
沈添禾炒菜舍得放油,香料也放得足。
紅燒肉裹滿了醬汁,色澤油亮,還沒入口,就聞到了一股各種大料和醬汁混合的香味。
朝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肉質鮮嫩,肥而不膩,入口酥軟即化,還沒嘗到滋味,就已經吞進了肚子。
他趕緊扒了一口飯。
米飯上面也沾着醬汁,吃着有點甜,他忍不住又扒了一大口。
“大嫂,你做的紅燒肉真好吃,比國營飯店廚師做的紅燒肉更好吃!”
其實他上一次吃國營飯店的紅燒肉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不過在他眼裡,國營飯店的紅燒肉最好吃。
村裡要是誰去國營飯店吃了肉,回來能顯擺十天半個月。
當然,現在他覺得大嫂做的紅燒肉才是最好吃的!
朝希的吃相比較斯文,一小口紅燒肉配上一小口米飯,咀嚼好幾下才吞下去。
沈添禾瞧着朝彥扒飯速度過快,忍不住提醒他:“别急,吃得太快把肚子撐壞了,以後就不能吃肉,隻能喝粥。”
她知道跟現在的小孩講科學飲食大概行不通,便換了個方式提醒。
果然,朝彥一聽不能吃肉,立馬老實了,開始小口吃飯。
兩個孩子各自吃了兩塊肉,就不肯再夾,讓給沈添禾吃。
她勸了幾句,朝彥朝希不聽。
朝彥指着沈添禾額頭的傷疤,“大嫂,你受傷了,要吃肉補補。”
沈添禾便不再多說,隻是用勺子把雞蛋羹舀到兩個孩子碗裡。
“肉可以留到晚上吃,但雞蛋必須在中午這一頓吃完。你們也不用讓給我,咱們平分,一人兩勺。”
吃完飯,沈添禾讓朝彥洗碗,朝希收拾餐桌。
她自己則去房間裡午休。
中午吃了紅燒肉,還吃了雞蛋羹,兩個孩子幹起活來也興緻勃勃。
朝希将餐桌收拾幹淨,就去院子裡,蹲在哥哥旁邊,看他洗碗。
朝彥悄悄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小聲對朝希說:“希希,你有沒有感覺大嫂好像變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