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那場暴雨把老屋沖垮了,我們一家四口沒地兒住,隻能搬回我公公婆婆在世的時候建的青磚房。”
“以前何之衡找上我,說林知青住不慣知青所,讓我把青磚房讓出來給她住。後來他又說擔心林知青的安全,他們一家人都搬了進去。”
“那房子他們住了将近一年,我們也沒找他們要過一分錢。當然,現在也不需要他們給錢,隻要他們能搬出去,讓我們住進自己的房子就好。隻是,他們應該不太願意搬走,所以得請二位長輩出面與他們溝通。”
沈添禾知道趙福才是什麼性子的人,說話時并沒有添油加醋,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趙福才微微點頭,語重心長道:“添禾,你總算是想明白了。那是你公婆的房子,他們去世之後也該留給傅骁和朝彥朝希,怎麼說也不該讓何軍林那一大家子鸠占鵲巢。”
“是啊,那房子原本就是你們的,讓他們搬出去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根本沒必要跟他們溝通。”楊華豔附和道,“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和你福才叔一定幫你們把何軍林一家趕走。”
她老早就看不慣何家人賴在别人的房子裡還成天耀武揚威的樣子。
就算沈添禾今天沒有送那兩樣東西,她也會幫這個忙。
得到肯定的答複,沈添禾覺着自己的勝算更大了,連忙道謝:“華豔嬸,您和福才叔願意幫忙,我們心裡就踏實多了。真是謝謝你們,又麻煩你們為我的事操心。”
她可沒有忘記,之前何之衡和林阮算計她時,趙福才和楊華豔一得知此事就火急火燎地去了河堤。
雖然她自己提前躲在了隐蔽處,并沒有中計,但趙福才夫婦的好意她還是會記在心裡。
楊華豔說:“不用謝,這才多大點事兒。不就是出面說幾句話麼,又不是掉塊肉。”
“行,那我們先去看看朝彥朝希,過會兒再去青磚房那邊跟何家人‘協商’。”
沈添禾提出告辭,右手杵着拐杖,左手被傅骁扶着,緩慢地走出堂屋。
出了院子,傅骁擔心她弄痛傷口,不讓她自己走。
他微微彎腰,不容置喙地将她抱起來。
現在沈柏川不需要拎東西,他從沈添禾手中接過她的拐杖,慢悠悠地走在後面。
經過那一整晚暴雨的沖刷,又在烈日下暴曬了兩天,老屋那一塊兒廢墟顯得更加雜亂。
在沈柏川看來,簡直就不忍直視。
他隻覺得心裡的怒火騰地又竄到了八丈高。
“傅骁,你之前讓我小妹住這麼破的地方?”
沈柏川也幫村裡人建過房子,通過這一堆廢墟在腦中還原老屋原本的樣子并不算難。
“三哥,這件事還真不是傅骁的責任。”沈添禾臉上寫滿了尴尬,“是我去年逼着他與何家人交換住處,我們才搬來這裡。”
沈柏川:“……”
習慣了小妹正常的樣子,倒是忘了她以前有多荒唐。
“那你之前也是真的腦子犯傻!好好的青磚房不住,非要搬到這兒來受苦。”他搖頭晃腦地感歎,“當年王寶钏苦守十八年的寒窯都比你這個住處強。”
沈添禾:“……也不至于差到那種程度。”
“大哥,大嫂!”
朝彥在雲嬸子家的院子裡幫忙洗菜,隔老遠就看到自家大哥懷裡抱着大嫂,步履平穩地走來。
他将手裡的青菜放到地上,飛奔到院門外。
“大嫂,你的傷口好了嗎?還痛不痛?是不是需要吃肉補補?”
朝彥圍着傅骁打轉,叽叽喳喳地問道。
他剛才吼的那一嗓子沒控制音量,屋裡的雲嬸子等人也聽見了,趕緊跑出來看。
果然,他們一出來就看到了傅骁和沈添禾。
雲嬸子“哎呀”一聲,讓兒媳婦端一把椅子過來,“添禾,你總算是回來了,朝彥朝希每天都盼着你回來。”
她一面說話,一面幫着攙扶沈添禾。
朝彥朝希看到沈添禾坐在椅子上,雙雙站在她身旁,滿臉擔憂地看着她。
沈添禾伸出雙手,分别摸了摸倆小孩的腦袋,“你們不用擔心,我受的傷不嚴重,再過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朝彥倒是還好,隻是有些激動。朝希淚點低,此時眼睛裡又蓄滿了淚水。
雲嬸子倒了三碗涼白開,其中一碗放到沈添禾手邊。另外兩碗端給傅骁和沈柏川,讓他們喝水解解渴。
“可别說得這麼輕巧,起碼還得好好休息一個月。傷口要是恢複得不好,以後老了渾身都是病痛。”雲嬸子極為認真地提醒道。
她是過來人,現在五十多歲身體很差,就是因為年輕時幹活受了傷,沒有好好休養。
雲嬸子好意提醒,沈添禾自然笑着應了,“好,我會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再考慮其它事情。”
随即,雲嬸子又問起她和傅骁今後的打算。
沈添禾将對趙福才夫婦說過的話大緻重複一遍。
“就是應該這樣做,我支持你們!”雲嬸子大呼贊同,又說起午飯,“你們還沒吃飯吧?中午在我們家吃,吃飽了就去把他們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