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甫生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地圖上那些土壤肥沃的“已占據”地帶,一時間頗有些下不來台。
這破地圖是打他臉呢,是吧!
剛才才說替那小子選個好地方,現在就要将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來差到極緻的靈田分給對方……
最後極愛面子的阮甫生隻得惱羞成怒的指了指西北方的十幾畝荒地。
破罐子破摔道:“哎呀,小子你不太走運。好地都沒有了!”
“既然你今日來到了我這裡,我也不好讓你吃虧。
不如這樣:
你想一想要租多少畝靈田,如果你想要的話,本管事可以做主将這十幾畝地都租給你。并且收成隻收那些好地的一半。
你看如何?”
下首恭敬站着的殷洺聽到此言,立時想起了方副管事在門外的提點。
阮甫生隻是個傀儡管事,根本不問世事,收靈物這種小事恐怕根本不會讓他動手。
自己今日若真信了這個沒什麼交情的管事,待得真正收靈物之時才要追悔莫及。
而這位方副管事,不僅胸有丘壑,對血植園外圍這些靈田狀況了如指掌,就連阮甫生這個管事的行事風格也能順勢猜到七七八八。
相比于萬事不管的阮甫生,她才是如今血植園的真正掌權人之一。
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到哪裡都是相通的。
殷洺自然不會傻到為了這些荒地,違背方副管事的意思,畢竟他和阮甫生可沒什麼交情。
當即便再次單膝跪下,以瘦猴的臉作出愧疚難當的表情:
“小人多謝管事大人的厚愛!
隻是…
隻是小人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隻是個練氣初期修士。
肯定是沒辦法一下子管理如此多的靈田的,屆時恐怕無法服衆!
您對小人這般好,小人絕不能讓您難做……”
…
半晌過去,直到阮甫生沒了談興,殷洺與方副管事二人才一前一後走出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遠離了那些堆積成山,令人晃眼頭暈的金銀珠寶,殷洺下意識松了口氣。
經曆了方才一事,方副管事對殷洺的不驕不躁、心有城府更添幾分贊賞。
眼下已将殷洺當做自己的手下看待。說起阮甫生時語氣也不自覺流露出幾分諷意。
“阮管事平日裡高冷的很,一向不愛理人,不想今日你倒得了他的眼緣。
他那個浮躁的脾氣,你拒絕了以後,竟然也沒生氣!
也不知是你嘴甜的緣故還是金烏真的從西方升起了…”
方副管事上下打量了殷洺一眼,随口道:
“也罷,既然他開了尊口,我又收了你的孝敬,自然要把這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一會兒到了西北角那邊,你可以随意挑一塊!
靈田土質不好的問題,我和管事也解決不了,隻能給你一些補償。
我想想,看在你孤身一人的份兒上,就允許你在旁邊的荒地上建造洞府,不必和其他人一樣每日回到這裡來休息了!”
殷洺極力壓制住自己的興奮,“多謝方管事體量,小人拜謝!”
不知何故,阮甫生和這位方副管事明明都對自己印象極佳,卻都絕口不提削減靈田産出之事,隻用洞府之事當做補償。
按理說這樣一來當然是作靈植夫的吃虧,可殷洺又不是真的誠心來做靈植夫,隻是想在血骨城找一個明面上的身份而已。
尚且不知要做多久。
單獨洞府一事剛好正中殷洺下懷。
鑒于此,盡管二人皆知這是一個不公平的交易,從殿内出來的兩人看上去依舊相談甚歡。
殷洺臉上也看不到任何不情願的神色。
相反還連連贊歎方副管事處處替他着想,并表示能在她手下做事真是三生有幸。
這讓方副管事對殷洺更加贊賞,默默地在殷洺的幾條優點後面,又添上了識時務這條。
敏銳的看準這個時機的殷洺準備再接再厲,趁機多打探一些邪修盟的秘聞,誰知剛起了個頭就被方副管事厲聲打斷。
“方管事……”
“閉嘴,婆婆來了。馬上和我一起跪在路邊,低下頭靜聲…”
“砰!”
這一次二人都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面上。
殷洺不敢再言,雙眼望着地面微微出神。
隻看到褐色法衣下擺裡層一個渾濁怪異的雲狀圖案從眼前緩緩滑過。
這個圖案……
不知為何,一見到這個圖案,殷洺心中便油然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厭惡。
那仿佛是一種刻入骨髓的感應,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