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重阙既然已經下獄,接下來便是要将那二十萬兩的軍饷,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到将軍府,隻有這樣,才能坐實他劫走軍饷的罪名。
因此蘭鶴詩便私下派人邀請梅擎霜一同商議此事。
此等秘事不能在外頭商議,因此梅擎霜直接帶着曲皓星去了東宮。
蘭鶴詩問道:“到現在為止,一切都按照你我的計劃進行,眼下南重阙已經關進刑部大牢了,刑部那邊也開始加派人手搜查軍饷下落,睿王便說說,如何将那二十萬兩秘密運入南重阙府中吧。”
梅擎霜狀似沉思,片刻後,他道:“本王以為,将軍饷運入南将軍府中,倒不如運入大皇子府中。”
蘭鶴詩疑道:“為何?你先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當日他們計劃的是,利用軍饷一案,鏟除南重阙和皇後南煙袅,等他二人失勢後,再由蘭鶴詩以“與賊黨關系甚密”為由,在朝堂上提出廢除蘭松野的皇子之位,如此,方為一箭三雕之計。
梅擎霜歎了口氣:“那時确實是我托大了,不曾料到将南将軍下獄,卻并未牽連其府中之人,如今将軍府守衛如常,咱們想悄無聲息的将二十萬兩銀子送進去,怕是沒那麼容易。”
蘭鶴詩笑了一聲,譏諷道:“孤還以為你有多麼大的能耐,原來不是事事盡在掌控之中啊。”
梅擎霜對他這點輕慢渾不在意,繼續道:“本王之所以說将軍饷運往大皇子府中,一是因為這樣能坐實他二人聯手、劫掠軍饷的罪名,二是大皇子府上的守衛不如将軍府多,行事更容易一些。”
蘭鶴詩在心裡思忖着: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畢竟昭國的律例規定的明明白白,有罪者,其親眷不連坐,若是在将軍府尋得了軍饷,則很難證明蘭松野與此事有什麼牽扯,而換成此計,倒也能把他給拖進這蹚渾水中,還省得自己再另想計謀去對付他。
蘭鶴詩甚是滿意:“好,睿王且說說,要如何将這筆銀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入蘭松野府中?”
梅擎霜眉頭緊皺,瞧上去像是極為頭疼似的。他沉吟道:“大皇子日日在府中,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才行。”
這事并不像他二人想象的那般容易,蘭鶴詩見他苦思良久也沒想出個法子,便問一旁的遊溪眠:“遊先生可有主意?”
遊溪眠心中早有一個法子,隻是太過于陰毒,所以一直未曾開口,如今見梅擎霜似是無計可施,便道:“太子殿下,溪眠确有一計。”
蘭鶴詩和梅擎霜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隻見對方眼底閃過一絲險惡,随即高深莫測的開口道:“我們不如趁夜,放火燒了大皇子的府邸,再派人守在附近,假裝去救火,實則趁亂将二十萬兩軍饷送入府内。”
梅擎霜的眼睛微不可見的眯了眯,他的表情瞧不出心緒,心中卻在暗想:遊溪眠此人,斷不可留。
蘭鶴詩覺得這主意倒是巧妙,但是……他猶疑道:“不會燒死人吧?蘭松野若是被燒死了,隻怕會惹得刑部那個老東西生疑。”
遊溪眠狠辣道:“殿下放心,放火不是主要目的,隻要煙霧夠濃即可,因此火勢不必太大,大皇子身邊有侍衛相護,出不了事的。”
蘭鶴詩思索了一會兒,随即沉聲道:“此計可行。宜早不宜遲,那就今晚吧,派人放火燒了蘭松野的府邸。”
“不行!”梅擎霜突然出聲阻止。
蘭鶴詩看着他,眼底閃過一絲探究:“為何不行?”
梅擎霜不曾洩露絲毫端倪,他鎮定如常道:“本王雖不知道太子将軍饷藏于何處了,但今晚突然行動,是否過于倉促了些?如何将二十萬兩銀子提前運至大皇子府附近,路上還不留下車轍印;如何确保點火之時不會誤傷他人;二十萬兩銀子趁亂送入内之後,藏在何處才不被他們發現,這都是需要提前計劃好的,萬萬不可草率行事。”
蘭鶴詩一直看着梅擎霜,待他說完之後,突然乖戾的笑了笑:“看不出來,睿王殿下原來是這般心狠手辣之人。”
梅擎霜的語氣喜怒難猜:“彼此彼此。”
蘭鶴詩撣了撣衣袍,渾不在意道:“睿王顧慮的對,那便商議商議閣下提出的這些細節吧。”
梅擎霜在東宮一坐就是半個時辰,他與蘭鶴詩詳細計劃了放火之事,決定于兩日後的夤夜行動。
離開東宮、回到四方館後,梅擎霜那一臉寒霜之色漸漸顯露出來。
江吟時和顔松落見他這般模樣,也不敢上前打聽,于是顔松落便悄麼聲的問曲皓星:“殿下這是怎麼了?”
曲皓星見梅擎霜回屋了,這四下又沒有旁人,才小聲說道:“我也納悶兒呢,蘭鶴詩要派人放火燒公子蘭的府邸,殿下惱怒個什麼勁兒。”
江吟時和顔松落聞言愕然道:“什麼!”
曲皓星被他二人吓了一跳:“你倆一驚一乍的幹什麼!”
兩人看他的表情像是看白癡一樣,江吟時實在忍不住了,遂勾着他的脖子,壓低了聲音問道:“兄弟,你當真不知道咱們殿下與公子蘭是什麼關系?”
曲皓星天真又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不就是互相借勢的關系麼?”
江吟時頓口無言,良久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呀……”他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
曲皓星聽得一頭霧水。
深夜,梅擎霜趁着四方館守衛松懈之際,翻牆離開了。
曲皓星見狀本想要跟上,然剛要運起輕功,雙腳還沒等離地呢,就被身後的力道一把拽住了,他被吓得不輕,回身問道:“你幹什麼!”
江吟時恨鐵不成鋼的反問:“你幹什麼!”
曲皓星說的理所當然:“沒看見殿下出去了麼!我得跟着啊!”
江吟時當然清楚梅擎霜出去幹什麼了,兩個有情人夜下相會,旁人跟着豈不是煞風景,于是江吟時便對他道:“今夜不必跟着,殿下有私事要辦。”
曲皓星狐疑的問:“你怎麼知道是私事?”
江吟時突然很想給他一拳:“你辦正事挑這夜黑風高的時候去辦啊?”
“對啊,”曲皓星說的有理有據:“咱們以前趁夜行動的次數還少麼?”
江吟時神色複雜的看着他,心道這人怎麼就不開竅呢……